“你就像一条毒蛇,紧紧束缚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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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抵是怕第二天睁开眼,人在天堂,自己的名字和“英年早逝”四个字连在一起。
边伯贤离开的五十分钟后,我出门前往药店,去拿药。
药店距我家有几个路口,往常的路和粘稠的死水一样。
今天却少得可怜,只有零零散散的私家车和落单的行人。
我等了公交,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喜欢深夜的公交车,投币传出硬币清脆的响声,比白日明亮。
人们不会像沙丁鱼,挤进狭窄的罐头。
深夜,靠在椅子上小酣的流浪汉,打电话应酬的中年男人,或是前往夜生活的少女。
毫不相识的人在这座城市凌晨的边缘,不约而同地坐上这辆车。
未来的我,可能就是这三类人之一。
我更倾向第一种。
那使我感觉自己还没有被世界完全剥离。
一场脱口秀的时间,车到站了。
药店是一位年长的叔叔开的,算是看着我长大,了解我的身体状况。
他见我来了,热情地招呼我坐下。
“小俞,这个月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我接过他准备好的塑料袋,“摔倒了,顺便来了。”
“唉,你这个病平时不怎么复发的,多注意身体啊。”
我没回话,老板似乎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戳中我的痛处,赶紧换话题。
“那个,俞老师最近还好吧,有段时间没见了。”
他说的那个人是我的父亲,人民教师。
我早就和家里人闹掰了,搬出来住也有些年头了,我怕再住下去,白纸也能染黑了。
俞欢早死了。
“啊?”老板明白不了我的意思,迷惑地挠挠后脑勺。
思索再三,我询问他是否有跌打药之类的,消毒药物。
他回神,看了眼记录单“哦!刚才有个小伙子都买走了,得明天才能到货呢!”
我的伤不是很严重,所以我决定明天再说。
提起袋子要走,老板仍然兴致盎然“那小伙子像是给女朋友买,买了一大袋呢。”
我不做任何回应,原路返回。
“恋爱会吃人。”
张艺兴给我的教训是如此。
身体上和精神上的折磨害我搬了几次家,以此与他抗争。
“欢欢,我给你冲了蜂蜜柚子。”
“放学去图书馆吧,我想看你写小说。”
要是我是艺人,他肯定是我的头号私生。
到了家门口,刚拐弯就见我的门把手上挂着一大袋塑料袋。
——跌打药,消毒酒精,棉球,绷带。
和药店老板口中的小伙子的行为如出一辙。
我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四处张望无果后,我拎着它们进了屋。
是他吗?是吧。
边伯贤在俞欢楼下站了有段时间,他忘记了最初的目的。
忘记和妹妹道歉了。
左想右想自己长得没有那么吓人吧,说个话都跑。
他正郁闷,路灯底下一位靠墙的男士不小心将打火机掉在地上,摩擦蹭出火星,砸在水泥地上。
边伯贤弯腰拾起,还给他的时候正好对上他漆黑的眸。
“谢谢。”
他人很友好,笑起来双颊凹进去两个小涡,在绅士的身段上添了不少稚气。
本能做看门大爷的反应,边伯贤总是不自觉地瞟他。
那人没一会就坐车走了。
就算不懂车的人,也能看得出那车的价位很高,起码不下八位数。
边伯贤蹙眉,抬头望向他刚刚看的方向。
俞欢的卧室。
边伯贤我日他妈,真应该把电棍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