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

江枫眠已经疯了，医师说无好转的可能。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湿气扑人，让人没由来地烦闷。雨幕将屋内与室外隔开，一片寂静。江厌离楞楞地跪坐在地上，泪早已流干。“阿羡……”她喃喃道，“你去哪里了？” 刚出生的婴儿和奶妈在隔壁的屋子里，江厌离嫌他的哭声吵闹，并不怎么去看他。奶妈叹了一口气，继续哄孩子。魏凌除了饿的时候哭两声，其余时间都在昏睡。哪像她家的小子，哭个没完。这么听话的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嫌弃，奶妈腹诽道。 江家上下，包括江枫亭，都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不想平白给自己添堵。常言道：人走茶凉。可他们活着和撒手人寰没有区别——人们的生活还在继续，不会因他们而起任何变化，最终消失在世人的记忆中。 陪伴他们数十年的青萍毫不留恋地离开，出门时只有一身素衣。后来，她亲手斩断青丝，在一座小庙里做了一个尼姑。青萍是糊涂半世，历经打击之后看破红尘，她要走，在情理之中。 可魏无羡呢？父女两可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 ………… 魏无羡不知道该去哪里，一路上他又犯了手瘾想去“拿”东西。可一想到江枫眠已经疯了，他悻悻地收手，心里嘀咕着:江叔叔怎么如此没用，被一个女人抢了家主之位本来就颜面尽失了。这下好了，居然成了疯子。 肉铺，茶馆，酒楼依次排开，异香扑鼻。魏无羡不情不愿地摸出了身上的碎银子，准备犒劳一下自己的五脏庙。在酒楼门口，他遇到了一个熟人。 来者白衣胜雪，衣袂翩翩，端的是一副君子模样。不是蓝忘机，还能是谁？“坏了，是这个小古板。”魏无羡心觉不妙，不动声色地往外走。 蓝忘机却似背后长了眼睛，开口叫住了他：“魏婴。” “别别别！蓝湛你不能这样记仇的！”说罢，他转头就走，却被一把拉了回来。 “含光君！你是仙门名士，可不能做强抢民男的事！”魏无羡挣扎道，整个人瘫在人身上，好一番柔弱无骨之姿。 二人大庭广众之下直呼其名，又做如此亲昵的动作，实在是令人浮想联翩。眼尖的人认出了他们是谁，不由疑虑:魏无羡极爱貌美少女，他好色不假，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断袖之癖。 旁人看出了他的疑惑，给他细细道来。你有所不知，魏无羡那个小子自幼流浪街头，察言观色的本领肯定少不了。眼下江枫眠已是废人一个，他自然要“弃暗投明”，为自己谋算出路。 他们向蓝魏二人看去，只见蓝忘机拿出一个钱袋拍在柜台上，对着掌柜冷然道：“上菜。”掌柜见钱眼开，忙不迭地招呼小二将二位贵客送上二楼的雅间。 雅间里，魏无羡东看西看，对着物舍儿一阵乱摸，最多动的猴子也比他安分。点菜的时候，他也是毫不客气，嘴皮子上下一碰，溜出一长串菜名。甭管是当季的还是逆时的，他都要人做了端上来。 完了他坐回位子上，眼巴巴地瞅着蓝忘机道：“蓝湛，你会不会生气？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 蓝忘机摇摇头，还是只有干巴巴的二字:“无事。” 不多时，菜便被送了过来，满桌都是红彤彤的，只有魏无羡一人吃得欢快。蓝忘机尝了一口，便放下筷子了。 魏无羡边吃边说，饭菜渣子喷了一桌，“不好意思啊蓝湛，忘了你不吃辣了。” “无事。”还是同样的作答。 他一阵窃喜，随即又埋下头扒饭了。姑苏蓝氏也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