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或许就是一望无际的雪原,在一片茫茫中,我们欢笑,我们哭泣,我们在雪原上留下脚印,或蹒跚着前行,或疾步奔跑。走到尽头,会是什么?会是你吗?
榕城的冬天是从一场雪开始的,在寂静的深夜,雪花便如同鹅毛一般飘向大地,它们落在屋檐上,落在桥面上,落在仍漂泊在外的人的肩头,他们会伸出手,看雪花落在自己指尖,喃喃一句,“下雪了啊”,嘴间吐出白气时,雪花便融在手心。然后啊,他们拢了拢身上的绒衣,瑟缩一下,继续向前走。
“下雪了吗。”肖白擦了擦窗户玻璃上凝结的霜花,地面已经落了一层雪白,已经是冬天了啊。
咳咳……空气中传来轻微的咳嗽声,肖白抵着唇,脸色些许发白。
“冷吗?”司月从袋子里拿出一条鲜红的围巾叠了给肖白戴上,那红色将他的脸衬得有了些许暖意,“给你织的,暖和吗?”
“嗯,怎么挑了这个颜色?”他捏了捏那围巾,柔软温暖的触感在指尖蔓延。
“冬天看着暖和,还有不是快过年了嘛,你不喜欢吗?”她眼睛亮闪闪的,眼里全是他的眉眼。
“你亲手做的,我怎么会不喜欢。”他的手落在司月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
雪已经落下了,假期就要来临,每到寒冬,肖白的身体就会变得很差,但也不是弱不禁风,只是咳嗽,看得司月很是心疼。肖白的咳疾今年似乎更加严重了,咳得狠了便捂着心口一阵发晕,现在更是咳出血了。
肖白晕倒那日,司月去了办公室,回到教室时,便有人告诉她肖白晕倒了,已经被他家里人接走了,司月担心不已,心里烦乱,便找老师请了假忙赶去医院,班主任杜老师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叹了口气,给她说了医院的地址,还是给她批了假让她去。
司月赶去医院,却扑了个空。
“小姑娘,你找谁啊?”
“我找榕城一中的肖白,桐华巷7号的肖家的。”
“是上午送来的那个肖家的孩子吧,他的病我们这接不了,已经转送去静海区人民医院了。”
“我知道了,谢谢姐姐。”司月向那个护士道了谢,便要去静海医院。
静海区离这里挺远的,来往的就只有两班公交车,车要跨过长江大桥驶向桥的另一头,不幸的是,她没有坐上那一班车。
司月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头,不觉间便走到了肖白家门口,正巧碰上提着大包小包东西出来的吴妈。
“司月小姐,司月小姐!”吴妈唤着,司月恍然回了神。
“吴妈!肖白怎么样了!他还好吗!”她拉着吴妈的手,眼睛里全是关切。
“司月小姐,少爷很好,无碍的,这毛病是从出生起就带着的,这两天可能是受了寒所以才严重了。老爷和夫人已经在医院了,天已经晚了,您快回吧。”吴妈安抚的拍了拍司月的手。
吴妈是从肖老太爷还在世时便在肖家伺候的,肖家规矩多也恪守礼数,所以吴妈还是守着规矩,称老爷夫人少爷小姐。
司月听着吴妈说肖白无事,心中的慌乱不安才略少了些,看了看天色已经暗了,也就听话回去了。
夜里,司月辗转着难以入眠,突然,叮铃铃~叮铃铃~叮叮咚……
“阿月……”
电话接通后,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肖白。
“肖白!你没事吧,好点了吗?”司月惊呼出声,又捂住嘴,走到窗边低声问着。
“我没事…别担心,咳…咳咳……”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咳喘声。“已经好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我担心你,所以睡不着……你快别说话了,快休息吧。”
“好,那你也好好睡觉,听话,我要挂了,困了……”他的声音带着倦意,有些沙哑。
“那,晚安,好好休息。”
司月挂了电话,抚了抚心口,听话的去睡了。
很快,司月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是一片雪原,雪地里却开着鲜红艳丽的红玫瑰,她赤着脚顺着玫瑰开的方向走着。那雪原仿佛没有尽头,司月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人,是肖白,他深情缱绻地看着司月,向她伸出手,到我这里来。
司月奔跑着,他却越来越远,他笑着,眉头一皱又咳出了血,血顺着他的指尖流下,滴在玫瑰花上,那满地的玫瑰便化作了血海,肖白跪倒在血泊中,血液染上了他的白衬衫,司月全力向他跑去。
不,不要!肖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