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

年越过越没味儿，没有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就连电视上的春晚都变得无聊，以前的守岁热闹喧嚣，如今的守岁在你眼里和熬夜没有什么分别，不过是仪式感而已。

视频里和父母拜了年，问起哪天回娘家，周九良凑了过来，笑着对屏幕里你的父母说初五。

原本你是想和父母说实话的，但是他却不同意，他说每年都是两边跑，这是你俩过的最后一个年，说什么都要和以前一样。你心里也想着让父母过一个安稳年，也就没有反驳，反正一切都已经成定局，早说晚说都一样。

电视里边主持人开始倒计时，你和家里的爷爷奶奶叔叔大爷七大姑八大姨说新年快乐，肩膀被人搂住，用力的一带，整个人就侧进他的怀里，温热带着酒气的唇印在了你的太阳穴上，烫得你偏头疼。

“新年快乐。”他说。

你转过头，看到他眉眼弯弯的笑，见牙不见眼，酒窝也格外的深。

“新年快乐。”你呐呐的回道。

今天一整天他都很反常，几乎是一直黏在你身边，估计是怕家里的长辈看出什么吧，所以表现的格外亲昵。

包饺子的时候他把白面抹在你的鼻尖上，吃年夜饭的时候帮你剥虾替你挑鱼刺，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的时候他也一直都在玩儿你的手……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居然这么会演。

过年时没什么娱乐活动，不能放花放炮，麻将扑克你又不会，因为和周九良是隐婚，也不好到处串亲戚，所以家里人出去串门的时候，你就呆在家里，翻翻微博看看书。周九良也不爱串门，就留下来陪你。

周九良坐在餐桌旁翻着报纸，过年期间报纸停刊，年三十早上买的报纸硬是看了四天，都要被他翻烂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靠在沙发上看书的你，偶尔翻动纸张，发出轻微的声响。

冬天的太阳透过窗户洒进来，玻璃上的窗花印在你的脸上，朦胧又斑驳，映得你整个人都发着光。

黑色的秀发被阳光染成棕色，暖洋洋的，葱白一样的手指无意识扫过书面，慢慢的滑落到书角，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捻，就翻了一页。

喉咙忽然有些痒，他清了清嗓子，你闻声抬起头看向他，却发现那人正看着你出神。

皱眉，合书。

“干嘛？”你问。

这几天你忍了好久，当着别人演戏你都理解，如今这里就只有你们两个人而已，又何必那样看着你？

他突然回神，有些尴尬的挠了挠眉梢，笑问，“行吗？”

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你微微一愣，当看到他唇角扬起的那一抹痞笑，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间红了脸。

“周航！！”你恼羞成怒，“你有病吧！”

周九良摆明着是逗你，看到你的反应得逞似的笑个不停，一口大白牙，明晃晃的刺眼，看得你心烦意乱。

“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终于止住了笑，但是嘴角还是止不住的上扬，看到你生气的样子，眼里仍旧是满满的笑意，“逗你玩儿呢，大过年的，别总丧着个脸。”

你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别的，可是没有，只有荡漾在眼底的开心。

“神经！”你低声咒骂了一句，即使生气你也从来不说脏话，顶多是骂一句有病神经之类无力又不痛不痒的词。

转身回到卧室关了门。

见不得他那样笑，好像满心满眼都是你的样子。

周九良看着那扇关起的门忍不住叹气，好难……

自从那次封箱后在酒桌上大彻大悟后，周九良总是会回想起烧饼说的话，他说你怎么可能不爱他，可是如今看来，你真的不想爱他了。

爱情这种事，每个人开窍的早晚都不一样，老秦属于开窍早的，而他就是那个倒霉催的，到了这个岁数，眼看着都要离婚了才明白。

他不怕晚，只怕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