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放了暑假的我不配见到上午十点的太阳,却没想到我竟然会在某一天和凌晨四点的朝阳打招呼。
我来到宿舍楼下,就看见皖承站在门口,显然是在等我。
我走上前去和他打招呼:“挺早啊。”
皖承点点头:“还好,来走吧。”
皖承说完,就带着我向外面走去。
我们昨天去和院长说好了,所以出门的时候很顺利,这也多亏了皖承的病情足够稳定,我最近足够调皮,让院长不是很想见到我。
我和皖承并肩走着,皖承领着我走出了城区。
路上太过于安静,无聊的我忍不住抱怨:“为什么要起的这么早啊。”
皖承笑道:“不是你说要出去玩的吗?”
“是这样没错。”我还是不甘心,“可出去玩为什么要早起啊。”
皖承朝我提了提手上的包:“我带你去看日出啊。”
我有点惊讶:“看日出?上哪去?”
皖承说道:“去山上,那儿的角度最好。你见过日出吗?”
“见过,还不止一次。”我很肯定,“我读书的时候,每天去上学都能看见日出呢。”
我顿了顿,某名自豪且心酸:“别小看高三狗啊。”
皖承被我逗笑了:“行,你们可厉害了。”
“好了,别说这令人心酸的话题了。”我实在是不想回忆高三的经历了,赶忙转移话题,“还有多久才到?”
皖承很配合:“大概还要五六分钟吧。”
“好远啊。”我哀嚎道。
皖承看着我笑了笑。
其实也不是很远,就是山路有点难走。
在家宅了这么久,突然早起爬山,也是难为我了。
所以当我到达山顶时,早已气喘吁吁了。
我羡慕的看着一旁神态自若的皖承,想当年我也是体育满分的女人啊。
都是时间这把杀猪刀的错。
皖承在我走神的时候拉了我一把:“好了!太阳快出来了。”
我赶紧抬头。
山顶很高,看向远方,太阳从某一座小山上冒了出来,阳光霎时洒满大地。
山上的雾气变得单薄,朦朦胧胧的。
我看呆了。
忽然间,我转头看向我身边的少年。
可能是位置太好了,我竟然觉得皖承的身上拢着一层金边,有些亮眼。
皖承察觉到我的视线,转过头来看着我,笑道:“怎么哭啦?”
我哭了?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发现指尖上满是湿润。
是眼泪啊。
我扬起笑容,对皖承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日出和我平时见到的不大一样。太好看了。”
皖承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是啊,很好看。”
少年的笑容过于灿烂。
他的脚底是百花盛开,远方是太阳初升。
美得像是梦境。
皖承拍了好几张相片,我才发现他的包里装的是相机。我凑过去看了看,发现皖承的拍照技术意外的好。
他告诉我,他从小喜欢拍照,练了好几年了。
我们下山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了。
护士小姐妹正在忙碌,见我们回来,朝我们打招呼:“回来的正好,大家都还在吃饭呢,回去正赶得上。”
食堂的饭菜的确好吃。我摸了摸滚圆的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吃完饭,皖承对我说:“回去休息一下吧,待会镇子里有赶集,我带你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赶集?”一个新名词,“那是什么?”
皖承说:“今天是虚天,大家把这家的好东西拿到集市上买,会比平时便宜点,也更方便。”
他停了一下:“赶集很热闹的,我带你去凑凑热闹,没准回来的时候还能遇到戏班子唱戏。”
承乡还有戏班子唱戏,起初听到时,我是不敢相信的,但仔细想想其实挺正常的,乡人忙活完了,听听戏,也是一种享受,但这在申城是极为少见的。
没见过的就是稀罕玩意儿,于是面对皖承提出的建议,我很高兴的同意了。
大概是九点左右吧,皖承来到楼下喊我:“好了吗,我们来走了。”
“好了好了。”我急忙抓起钱包,向楼下跑去,“你等等我。”
赶到楼底,果然看见皖承站在花圃旁边等我。
我毫不客气地跑过去,一把把钱包甩到皖承怀里。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我:“大小姐,就这么放学我?”
“可不是。”我很帅气的甩了甩头发,“还不赶紧谢主隆恩。”
“行行行,感谢大小姐的信任。”皖承说道。
“够识趣。”我点了点皖承的额头,“姐欣赏你。”
我们一边闹,一边向前走。
集市上很热闹,人来人往的,小贩大声吆喝,买家东挑西选。皖承抓住我的袖子,叮嘱道:“小心点,别走散了。”
我也顺势抓住皖承的袖子,顺着他的力道向前走,嘴里还感叹道:“还真是热闹呢。”
我的声音很小,被嘈杂声覆盖了,皖承什么也没听到,就是拉着我向前走,带我穿过人群。
于是热闹就成了我对赶集这一活动的唯一印象。
其实那天我们什么都没有买,全程都在看着别人讨价还价,还看得饶有趣味。
我图个新鲜,皖承说他觉得这很好玩。
我们什么也不缺,什么也没买,两人一整天都在集市里乱晃。
傍晚,皖承看着两手空空的我,问道:“开心吗?”
我答到:“很开心啊。”
皖承问道:“即使什么都没有买?”
我忍不住文艺了一把:“但我得到了快乐啊。”
说完,我的鸡皮疙就瘩掉一地,我赶紧搓了搓手臂。
皖承看着我大笑起来,我看着他笑,也跟着笑。
一个神经病和一个正常人在一家精神病院门口哈哈大笑。
护士小姐姐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鬼畜的一幕,她赶紧把我们抓进了病院里。
后来她告诉我,那天傍晚,我和皖承在笑的时候的一旁的路人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们,所以她赶紧拉我们进来。
那群路人的眼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错,因为这的确有神经病,但护士小姐姐说她心里就是不开心。
其实我们是不在意他们的看法的,但是看着不再年轻的护士小姐姐满脸愤懑,我还是随声附和了。
我想,那时候的我应该是高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