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洛紫菀看着面前的马车，轻轻叹了口气。

昨天只是淋了一点雨，到了夜间竟然发起了高热。

今天启程，也不知慕容昭从哪里弄来了这马车。

慕容昭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洛紫菀站在马车前发呆。

他走过去轻咳一声，洛紫菀才回过神来。

慕容昭还不上去？

洛紫菀摇摇头。

洛紫菀将军伤还未痊愈，还是将军上马车歇着吧。

慕容昭本王无事。

他目视着马车，眼角余光却一直朝着洛紫菀看去。

她的脸微红，露出病态。

慕容昭伤寒……好些了吗？

若是昨晚没有亲眼看见，他不知道她竟会陷入怎样的梦魇，以至于痛苦不已，难以自拔，几乎晕厥。

洛紫菀谢王爷关心，好多了。

洛紫菀朝着他看来，目录光温和澄澈，清亮坚韧，虽不在明媚如火，却经过了沉淀和淬炼。

慕容昭心下一动，他想到了晨间穿透黑夜的第一束阳光。

慕容昭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他不由自主问出口，洛紫菀微垂了头，看不清神色。

慕容昭有些后悔问出口。

慕容昭若是你不方便说，可以不回答。

洛紫菀却抬起头笑了笑。

洛紫菀王爷多虑了，奴婢只是想到这一路随着父亲北上，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风光，一时有些怀念罢了。

慕容昭的眼中闪过惊诧，洛紫菀的变化实在有些大。

慕容昭你不怨恨老师吗？毕竟也是因为他的一意孤行，你和你的母亲，兄长，妹妹都沦为了官奴。

洛紫菀又轻轻摇摇头。

洛紫菀只有真正走在那大漠之中，才发现天地居然如此宽广，我们不过是寄居在天地间的蝼蚁，所谓幸与不幸，境地如何也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洛紫菀更何况，我有自己的坚持，父亲也有他自己的，北上一行，我才明白，我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他，这是我作为一个女儿确实失职的地方。

洛紫菀回忆起以前的事，连“奴婢”的自称都忘记了。

慕容昭浅浅一笑，他对洛紫菀口中“我”甚为满意。

洛紫菀看见了他的笑，忽然反应过来。

洛紫菀奴婢失言了，望王爷勿要见怪。

慕容昭紫菀，这还未到京城，你不必如此拘谨。

慕容昭皱着眉，她从前明媚灿烈，与现在的她是极端的翻版。

这种变化让慕容昭生起一种看不透彻的心慌。

洛紫菀只要在大蕈，奴婢就是官奴。

她的脸色安宁沉静，看着完全不像在说自己。

慕容昭静静看着，一时竟错不开眼。

林左上前来，抱拳行礼。

林左将军，可以出发了。

慕容昭点点头，示意洛紫菀上马车，洛紫菀知道拗他不过，也不推让耽误时间，道了一声谢上了车。

洛紫菀在马车上坐好，只听得马车外林左干咳一声。

林左将军，您身上的伤还未好，马上颠簸，对养伤不利，不如一同上马车去坐？

马车外静静的，慕容昭似乎还在犹豫。

林左洛姑娘最是通情达理，想必一定能体谅将军不易，不会介意的，是吧？洛姑娘

林左问完竖起耳朵听，他贴身随侍慕容昭十五年，知道这两位都不是好惹的主。

不过，比起洛紫菀，他毅然决然站在了慕容昭这边。

马车里静悄悄的，额间微微出了汗，他自己倒是不担心，只怕当着面折了将军的面子。

这种忐忑的心情直到洛紫菀轻柔的声音传来才停止。

洛紫菀林校尉说的是，将军身体为重，还是上马车坐着吧。

洛紫菀若将军顾及，可以在都城门口换回坐骑。

听洛紫菀说完，林左才松了口气，果然，慕容昭再不犹豫，立马踏上了马车。

只是将军上车前的那一瞥，凛光闪过，若不是看见他微勾的唇角，林左几乎都要吓地跪了下来。

嘴角扬起笑，林左赌对了，心里乐滋滋的，中气十足地大唱一声“起”，一队车马晃晃悠悠地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