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住了。
谢微的存在感一直很低——在修行界，一个既没有修为也没有背景的人，注定惨淡收场。
如果不是他身上李笑天的黑衣和那张绝色的容颜，甚至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
——然而事到临头，站出来的反而是这个他们都看不起的佞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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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微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面上隐隐晕开了一团红晕，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下，反到显出了几分不合时宜的妩媚来。
围观群众之中，有人暗暗咽下了口水。
卫澈毫不客气地直视着云尘，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眸里酝酿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叶师兄为我们出生入死，你凭什么敢这么对他！他当初把你从镇魂阁救出来的时候，你亲口许诺日后用长老之职报答他，传授他最好的修行功法——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你难道忘了？！”
他狠狠地喘息两声，“不残害同门，不背信弃义——云尘，这是你拜入天一门下时亲口说过的誓言，你是不是已经忘了！”
……
啪！
云尘重重地一个巴掌甩到了卫澈脸上，气得手指颤抖，面若寒霜地喝道：“本座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教训！”
他这一掌丝毫没有留情，卫澈被他打得踉跄了一步，半边脸颊立刻便肿了起来。
少年回过头来，狠狠抹掉唇边血迹，忽然笑了出来。
“轮不到？”他轻轻笑着问了一句，然后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云尘，我可告诉你，这个天底下没谁有资格教训你，但这不是你胡作非为的理由！”
“——你找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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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间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卫澈吸引了过去，因此谁也没有注意，一种极深极沉的瞳色从程澜黯淡的眼底缓缓渗了出来。
程澜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自己的大脑可能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做到了谢微密信里的内容，与李笑天如约来到了镜湖，并且成功地在魔道宗主背后捅了一刀……他不介意自家云掌门独吞杀死李笑天的荣耀，可是云尘却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
他在魔教两年，不惜用近乎自残的手段提升修为，他混到李笑天身边付出了什么代价没有人知道……而他的师门，给他的回报就是这个；他信奉一生的道义，却在理所当然地要求他为大义牺牲……
造化弄人，不外如是。
他当初是为什么要主动去魔教来着……
……太久了，忘了。
程澜惨淡地笑了起来，前半生走马观花似地在他眼前晃过。
……永远高不可攀的昆仑山，一身白衫浅笑着的少年，单调枯燥压抑的魔教石塔，还有那些被他拿来练功的人死前凄厉的诅咒……
最后的最后，所有的画面停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人面色苍白，簇着一件华美的黑色长袍，虚弱地斜靠在床上，美得惊心动魄。
他嘴唇微动，呢喃地念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谢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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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师兄叶师兄！”云尘的愤怒达到了顶点，“我胡作非为？你这句叶师兄都叫了出来，好亲热啊！”
他一把扯住卫澈的衣襟把他拽了过来，直到卫澈被勒得呼吸困难，这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叶山澜为什么去镇魂阁，为什么杀李笑天？还不是因为你勾引他！果然，你还在昆仑山的时候就勾引其他男人，难怪一到魔教就跪着把自己送给李笑天艹——”
云尘剧烈喘息着，用力把手里的少年拎了起来，照着他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你不过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贱货而已！正道？你也配提这两个字！”
他这一脚根本没有留情，卫澈痛得面容扭曲，眼泪控制不住地滑了下来。
然而他还是扬起头，死死看着云尘，一字一字毫不退缩地说道：“我是贱货，那你云掌门对着一个贱货死缠烂打，你自己又是什么？！”
“谁——”
“你也不过就那点道行了，打不过人就拿道义压，道义压不过就拿身份压，身份压不过就栽赃诬陷，理屈词穷了就动手打人——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比李笑天差远了！”
“——谁他妈说我对你死缠烂打的？！”
李笑天：“……”
云尘：“……”
众人都是抱着打群架的心理来的，结果遇见了修真界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型高段位撕逼现场，一时都没调整过来心态，神色茫然地看着这几个人。
卫澈反而笑了起来：“那你倒是放我走啊。不想放你杀了也行啊，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他笑得肆意。
“云掌门，算我求你了，你要真没有对我死缠烂打那就杀了我，现在就杀，怎么样？”
“你……”
云尘十分愤怒，偏偏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该怎么反驳这段话，于是粗暴地扳起卫澈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把手指捅进他嘴里，一面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进出出地大肆玩弄，一面狠狠说道：
“我死缠烂打？看看你这幅下贱淫|荡的样子，到底是谁不要脸！”
铮地一声，李笑天反手拔出了上官不死腰间的长剑。
长剑出鞘的时候一声清鸣，场间看戏的众人同时回过神来，整齐至极地转向了李笑天的方向。
——魔道宗主面无表情，长剑却氤氲起了森寒的白色冰雾，随后在李笑天的法力注入之下渐渐转为了摄人心魄的黑色，仿佛地狱深渊里永堕轮回的怨灵。
魔教众人齐齐惊叫一声：“宗主！！”
李笑天伤得有多重他们都看到了，这样强行出手，过后必然遭到反噬，轻则实力下降，重则修为就此停滞不前，再无寸进。
镇魂阁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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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尘听到了这声惊叫，突然笑了一声，然后扳过卫澈的脸，逼着他看着李笑天的方向。
“看看，”他附在卫澈耳边，把这句话清晰至极地灌进了他耳朵里，“这就是你说的我不如李笑天？好好看看他这幅穷途末路的样子！”
卫澈突然轻轻一笑，“嫉妒了？”
云尘在心里想着这真是个妖精，那么清冷的一张脸，在这种情况下却还这么勾人，难怪能勾引到魔教那帮狗贼……他面上却是冷笑了一声，恢复了天一掌门的仪态，淡淡道：“他有什么值得本座嫉妒的？”
李笑天理所当然说道：
“因为本座长得比你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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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么样？”云尘终于看了李笑天一眼，轻蔑说道：“反正你就要死——”
“——就要死不瞑目，因为谢微永远也不可能爱你。”
程澜淡淡地替他接了下去。
云尘面色猛地一变，“你说什么？！”
“我说云掌门你辛苦半辈子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何必呢。”程澜抬起头，看着云尘清逸如谪仙的容颜，神色平静得仿佛一切变数都在掌握之中，“按你的说法，微微至少还勾引过我——你看，他连勾引都懒得勾引你，做人失败到这个份上，自杀算了。”
“——你、说、什、么？！”
程澜：“我说你蠢。”
李笑天：“……”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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