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靖安帝四十一年六月十八,大楚的九皇子楚九州与宰相次女黎易欢大婚。
大婚当日,骄阳似火。送嫁的队伍自丞相官邸出发,行至长安街仍不见迎亲队伍。反而遇到一路抬棺的队伍阻拦,送亲队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素缟对红绸,棺椁对花轿,看热闹的百姓倒是不嫌事大,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听说是九皇子大婚,可之前的王妃不是昨日才自尽吗?”
‘’新娘是丞相府的小姐,花轿旁边那个丫鬟我看就是相府的。”
“啊?你听谁说的,这种皇子府的秘事你也敢打听,怕是不知道九皇子幽冥罗刹的名号吧。”
“我怎么听说咱们这位九皇子不得皇上喜欢,宫人太监都不把他当回事呢?”
还有胆大的直接议论:“传言早就说了,九殿下之所以长相那么阴柔娇美,那是因为他不举。而相府这个小姐,就是当年第一美人生的无盐女,相貌不及她娘亲一成。”
大家只觉得这人不是喝多了就是胆大人傻,当真是不怕脑袋搬家。
......
你一言我一语中,双方队伍已经对峙有半刻钟了,眼看吉时将近,对面队伍既不前行也不主动让道,给他们让道也不过去,陪嫁丫头想上前商议不想那边一年轻男子先开口了。
“我家殿下请黎二小姐下轿,送我家王妃出殡。”年轻男子一身黑色装束,只胳膊上绑有一条素缟想是为了戴孝,然而相比庄肃的衣着他的神情以及说出的话更让人惊惧。
小丫鬟许是有些被吓到了,结结巴巴问道:“你......你家殿下是......是谁?凭......凭什么要......要我家小姐去给你家王妃送葬。”
年轻男子并不搭理丫鬟,依旧对着轿子喊道:“黎二小姐今日不下轿也不是把不行,只是我家殿下脾性向来不好,您还没进门就忤逆他,往后日子怕是不好过。”
黎易欢昏昏沉沉在轿子里醒来,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就听着这样一番警告,一时不知如何应答,顶着红盖头的她沉默片刻开口:“你家殿下脾性好不好与我没有干系,还请公子今日行个方便,不要误了我拜堂的时辰。”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不识好歹”,竟也没有再刻意为难,带着抬棺队伍又折返了回去。
花轿又开始热热闹闹的往九王府抬去,迎亲的队伍却变成了那队抬棺的人,多讽刺的大婚画面。
黎易欢坐在花轿里,顶着盖头自顾沉思了起来,既然她爹和大姐这么费尽心机暗算她出嫁,那她是不是可以抓住这个机会摆脱做棋子的命运呢,起码她已经离开宰相府了不是吗?
这么想着,心底倒真有了那么几分出嫁的欢喜。
戊时,九王府门口。送嫁与送葬的两队人马都停在门口,送嫁的等着九皇子出来踢轿门领新娘拜堂,送葬的不知意欲何为?
门口已经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这会儿倒像是等着看好戏,也有胆大的在窃窃私语:“不知是谁家死了人,竟敢来冲撞九皇子的大喜,这一家人呐要倒霉咯!”
不知过了多久,九王府门口站着一个气质慵懒的绯色锦衣男子,衣衫不整乌发未束,若不是脸上精美的面具与传闻相符,谁能知道他就是大楚的皇九子。
他朝众人妖娆一笑,看不到脸也让人觉得倾国倾城,只是那双眼中却并没有多少暖意,反而给人一种寒气逼人的压迫感:“本殿下今日纳妾,不想竟来了这么多客人?”
冰冷的声音一出,原本热闹的四周即刻鸦雀无声,只有礼官颤巍巍上前提醒:“殿下,该踢轿门了......”
楚九州望一眼那个礼官,直到地方双腿可见的发颤才幽幽一笑,踱步似的到了花轿门口,面具下略显凉薄的嘴唇一点点勾起了弧度。
没有人见他如何动手,花轿中的新娘却已经出现到了众人面前。
沉思中的黎易欢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来得及感受一阵冷风向她袭来。头上的红盖头随之飘起,入目便是一袭绯衣的男子站在她跟前,那双眸幽深,似有火苗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