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舒泯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试炼第五天的早上了。试炼中太阳的晕痕已经五圈了。
他们刚进两天就遇难，更可悲的是他竟然还晕倒了三天！
舒泯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看来经过玄淼的体能训练还以为身体能健壮一点，没想到还是这么差。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玄淼的体能训练，他到现在体内的风寒还未去除，只能呆在床上。
舒泯微微起身，头晕胃难受的不适感席卷而来。毕竟躺了三天，身体各方面都有些僵硬。
“朔莫...？！”
舒泯清醒后没看见朔莫人，急忙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虚弱身子一歪，眼看就要倒在地上了，舒泯感受到了一双手把他的肩扶正。
“我在。”
身后的声音无疑是朔莫的，舒泯小心翼翼转过身看他，朔莫手上脚上绑着黑色的绷带，应该是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料，他现在穿着白色的衬衣坐在后面，正努力起火。
“你没事吧？”
“无碍。倒是你，睡了三天如何了？”
舒泯羞愧地红了脸，“我...我感觉好了。”
朔莫揉了揉他的头，“那我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吃的，你呆在这，别动。”
舒泯想到之前的事连忙想站起来跟着他，但是自己的右脚腕突然猛的一刺痛！这一痛刺激了舒泯的神经，使得刚苏醒后的意识慢慢回归。肩上脚腕上的疼痛陆陆续续传达到了他的心中。
“嘶！....嗯....”
朔莫本想出去，听到舒泯压低的声音连忙赶回来，二话不说撩起舒泯衣服下摆，脱下他的鞋袜，只见右脚腕那边一圈紫红紫红的，应该是扭伤了。
“啧，还是疏忽了么。”朔莫有些不爽地用嘴撕下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摆，熟练地给舒泯包扎。
舒泯看见自己的情况，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们怎么活下来的？”
“我估算了一下，下面的树能帮我们减少一点冲击，树的前面一点就是一个小湖，只要借由树木枝丫的牵引，就能掉入湖里。而你的肩伤可能是因为....”
“你怎么确定一定能牵引到湖里呢？！”舒泯瞪大眼睛扯着朔莫的衣袖，字眼仿佛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经验？”朔莫眯起眼微笑着。
舒泯被他这么一笑有些慌张，手不经意间松开了他的衣袖。朔莫转过头，笑容霎那间消失。
可怕吧？
之前也是这样。
被我救了以后听到我这般说辞，以为我是个可怕危险的人物。
后来就什么也不说地离开了。
朔莫心底呵呵地笑着，表面上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准备起身离开，却意料之外袖子被某人一把抓住，用力扯了一下！
朔莫惊讶地睁大眼睛，某人非但没说什么，反而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不需要这种经验。”
“这么高的高度，我不可能只是扭了脚。”
“剩下的冲击是你受的吧？”
“伤在哪了，我能看看吗？”
舒泯不断的说着话，可朔莫一句都没接，只是颤抖着肩。舒泯闭上眼拍了拍他的背。
“谢谢。”
这两个字彻底冲垮了朔莫，他无助地回抱舒泯，低沉地讲述起他从遇见那个人之后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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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有没有见到一个黑头发，绿眼睛的男孩？”
“没有没有。”
“请问...”
再度落魄的小朔莫，拼命地向周围人打听他的去向，但是他连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有一头温顺的黑发和翠绿的眼瞳。
几个月下来，他翻着垃圾桶里残留的食物，挨着小摊老板的打骂，处处见人就问：“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黑头发，绿眼睛的男孩？”
可是所有人的回答都是那么一致，让朔莫一度有些绝望。
又是一年冬天。
朔莫望着头顶上飘下来的雪花。
那天也是个下雪天，他与自己相遇了。
可是现在又只剩下他了。
“嘿小子，看你一直在这街上走来走去，你也是乞丐？”
一个比朔莫高半个头的男孩突然出现在他的旁边。男孩身后还有几个小孩，都与朔莫差不多大的样子。
“既然同为乞丐，不妨组个团？”
朔莫双眼无神地看向男孩，男孩看见他死气沉沉的眼睛吓了一跳！
“我的天！你不会想寻死吧？”
朔莫听了他的话沉思着，也许死也不错，他或许也在那里等他。
“嘿！振作点！”
“我听说你在找人对不对？”
“好像是有黑头发，绿眼睛的人？”
朔莫听他这样说眼睛稍微有了光亮，点点头。“你见过他？”
“没有，不过你想啊，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吧？”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说不定他还在呢？只是你现在见不到他而已。”
男孩看朔莫有了回转的想法，急忙拍拍他的肩：“小子，叫啥？”
“0364”
“看来你是孤儿所里抛弃的孩子？”
“不，我是逃出来的。”
男孩愣了愣，随及哈哈大笑：“你这个人真有趣！”
“0364可不是名字，它只是你的编号知道吗？”
“怪不得...”
“你是哪家被丢到孤儿所的？”
“听那边的人说，是朔家。”
“那就叫你朔莫好了！”
男孩一拍大腿，“害！我忘了先说我的名字了，我叫魏莫！”
“魏莫...？”
“对！你就当我小弟好了！我带你去见头头！”
魏莫带着朔莫去了一个隐秘的地方，那里原本是个客楼，现如今拆了后只有废墟。
“我们头头可厉害了！”
这一路上魏莫都在为朔莫介绍他的老大哥。
“你们头头叫什么名字？”
“墨斐！怎么样，霸气吧！”
魏莫怕朔莫不知道笔画，还特意在他手上写了两遍。
斐...？看这字就感觉这人并非文艺少年的样子。
事实上，墨斐也确实长的不像，他看上去有种领导者的气势，但却偏偏长了张坏人的脸。
朔莫小声问魏莫：“呐，为啥他会当你们头头？”
“听说头头干了错事被赶出墨家族谱，之后便到我们这带领我们这些可怜的兄弟。”
“你一会儿可别把我抖出去，现在我们人人称他斐哥，你之后也要这样叫，听明白了吗？”
朔莫假装听懂似的点点头。
那个叫墨斐的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半躺在一片废墟中，身边围着几个男孩女孩。魏莫把自己领到墨斐面前的时候，他能很明显感觉到墨斐的敌意。
“叫什么。”
“朔莫。”
“朔家的小杂种？”墨斐冷笑几声，“老子就因为信了你们朔家才沦落到这个地步！”
“现在还想要让老子给朔家丢掉的小杂种管吃管住？”
“魏莫，是你这家伙给小杂种起的名儿？”
魏莫没想到朔家是头头的仇家，立刻跪下给墨斐磕头：“墨哥！我只是看他经常在街上晃，就想着把他也接过来！”
“混账！”墨斐怒喝一声，震得整个废墟有些颤抖。过了一会儿他变态般地笑出了声，从旁边的人手中接过小刀，把刀放在魏莫手上。“给你个机会，现在立刻杀了他。”
“？！墨大哥，他只是！”
“朔家都给我去死！”墨斐不打算让魏莫为朔莫求情。转身离开魏莫身边，看笑话似的盯着朔莫。
魏莫颤抖地站起身，手上的刀子很轻，但又像大山般沉重。“朔莫...你真的生在朔家吗？”
“...”
“我...我...”
魏莫迟迟下不了手，在朔莫面前犹豫了好久。
“果然我还是！唔...！咳啊.....”
在魏莫正好转身向墨哥投降时，身后一根尖锐的钢管刺进了魏莫胸膛！魏莫胸口喷出的血溅在朔莫脸上，把朔莫淋成了一个血人。
“太慢。”
魏莫手上的刀掉落在朔莫身旁，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然而朔莫只是震惊地看着眼前睁大眼睛的魏莫，和他身后墨哥疯狂的笑意。
“既然不听我的话，便没必要留在这了。”墨斐拍拍手，把钢管上的污渍拍掉后，瞪眼看向朔莫，笑起来。
“其实我和朔家没有关系。”
朔莫听到这句平淡的话语猛的抬头，两双眼睛冒出的火似是在问，那为什么骗他。
“呵，不听话的种，我不需要。”
“那么...你听话么？”墨斐用地上的小刀挑起朔莫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刀上的光亮照的朔莫眼睛疼，脸上魏莫的血液还在不停地流到地板上。
朔莫轻笑着，低声笑着，现在只有笑，才能让他不哭出来。
“我听。”朔莫学着墨斐一样疯狂的笑容，眼睛死死盯着墨斐。墨斐看到他眼睛闪烁的光似曾相识，愣了愣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好！”
“那你现在就去把那个女孩杀了。”墨斐给朔莫下了第一道指令。朔莫颤抖着，拿起墨斐递给自己的小刀，那把刀还亮亮的，没被染红。
朔莫走到那个女孩身边，女孩意外的没有害怕，只是双眼无神地看着他。
一副要杀要剁随意的姿态。
朔莫感受到身后的视线，使劲闭眼，手一动轻轻划破她的动脉。
那个女孩条件发射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但没有用，她咳咳了几声，血液流了满地，她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死前她竟然是笑着的。
朔莫受了很大的打击，刀都被抖到地上，摔在血迹上。身后墨斐哈哈大笑着，把他送进了一个房间，给他换了衣服。自此他便成为了墨斐身边最听话之人。
可是在他杀人无数的时光中，遇到一个老人，他死前并没有咒骂他，而是紧紧抱住了他，轻声对他说：“回头吧，你不该这样的孩子。”
他多年封闭的心有了松动，他逐渐回想起自己曾叫朔莫，这个莫字是一个叫魏莫的人替他取的。
而他加入这个地方的目的。
是因为他要找那个男孩。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自问着自己。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到底什么时候他杀人的时候能够眼不跳直接毙命？为什么觉得割动脉就跟割丝线一样轻松？
甚至还有些快乐？
他疯了。
跟那个墨斐一样疯了。
他绝对是疯了。
朔莫大脑混乱着，等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满目狼藉。墨斐的尸体也躺在他面前。一刀毙命。
是他杀的。
他继续神经恍惚地走在街上，然后无意间撞到一个正在耍剑的老人。
老人看他神色像是被魔鬼缠身，便想收了他超度，可没想到这小子本性善，只是被一些事搅和了善意。
自此便收他为徒，一点点地把他拉出深渊。而朔莫现在的性子也跟老人差不多。
那位老人叫云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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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泯一边听一边用手安抚着他的背，他能感受到朔莫从身心上传达过来的煞气。
“现在不没事了么，你也不是当年了。”
“嗯。”
舒泯松开他，对他笑笑。“别哭丧着脸了，笑一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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