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见此情形,我已滞立于座前半晌,面上尽是生无可恋。
两位师姐见状,忙来安慰。
离临:(满脸焦急,两弯柳叶秀眉都快拧作一团)离小曦,虽说……这话大概于你无用,但人家寒氏长老也是一片好心,不想让你荒废学业,这才把你定在这玄关座处,你也别想太多,反倒惹得自己不快呀。
离筱:(亦是满脸焦急,两手轻轻搭着我的肩)离临这话说的确无不对,当然离小曦你的功课我不担心,只是切勿就此闹小脾气,做个乖巧样子便罢,最后皆大欢喜才好。
我越听越发觉着不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颇为无可奈何道:
“这都什么和什么呀,我会为这等小事伤感么?只是难得我想平平淡淡混他一个半月,这下好,刚开始就要出名了啊。”
两位师姐听罢,皆是有所欲言之色,恰巧台上文书长老一声如雷严令贯耳,见两人还有些放心不下,便朝其使了个俏皮眼色,也乖乖入座了。
刹那间,台下噤若寒蝉。
文书长老对此十分满意,微乎其微地颔首,其长篇大论就此拉开序幕。
倒是此时各位世家公子小姐们,较来时不知收敛了多少,有俯首低眉在书上圈点标注的,亦有抬头直视文书长老听讲的,当然某些调皮捣乱者定然不可或缺,有偷偷摸摸传纸条聊天的还有佯作看书实则睡觉的,可惜文书长老年纪虽长,眼睛却雪亮得紧,那些个调皮学生自然无不落得罚站罚抄下场。
课上诸多闹剧,暂且不谈。
虽说在两位师姐面前显出无所畏惧之色,心中却当真怀疑今日是不是注定天要亡我,再度瞥向身旁人,一袭无瑕雪色长衫,一毫不苟以银冠相束的三千青丝,以及如同被上苍精心雕琢却满脸写着“勿近”的冷漠面庞。
我当即万分嫌弃撇撇嘴,却还是不知廉耻地扯出个笑脸向其低声寒暄道:
“寒大公子,别来无恙啊。”
少年态度不出我所料,连一抹余光都不愿落到我身上。
早已习惯了寒逸这般冷漠行径,也不再自讨没趣,于是转过头撑着下巴发呆。
贰
浑浑噩噩听一会儿寒老头子的侃侃所谈,心头早已按捺不住,又东张西望起来。
本欲寻寒逍座处何方,可惜在芸芸白衣中望了良久终究一无所获,反而看见了同样在翘首寻找的姬千暮。不必说,目标定是我身旁这人。
觉着索然无味,回首坐正,却难逃被文书长老逮个正着的噩耗,刹那间耳帘便充满其刚硬浑厚的点名:
“离曦!我所讲的,你都记得了不是?!”
霎时在座子弟开始窃窃私语。
极为尴尬地扯扯嘴角,抬眼恰见寒老头子凶神恶煞面目,其脸上道道岁月刻痕似乎气得又深了几寸,于是乎,脑中又充塞了寒氏一千条家规的条条款款。还未回过神来,又闻一声不容不从的命令:
“站起来!既然你已不用再听讲,那我问你,方才我讲的什么?”
首句恰落,我几乎是从莲叶座上弹立而起,思索半晌,“嘿嘿”一笑,一本正经答道:
“回长老,您方才所讲,乃是萧氏银剑。”
台下私语声渐弱。
“那你且具体道来?”
寒风影听罢,脸色缓和了几分,悠然从座上起身,踱至我面前,紧接着问道。
“萧氏银剑嘛,顾名思义,材质为银。银者,可克妖邪,故有驱邪、除邪、镇邪之用。低阶邪物可以此驱与除,中阶邪物可以此除,某些高阶邪物亦可以此除,可若是有千万年修为的凶兽则可以此镇。”
“当然也要考虑银剑本身品阶,这便暂且不提了。”
“且说萧氏银剑伤人亦有其不同之处。若为皮肉之伤,则伤处难愈;若伤不致命又非前者般轻小,则伤及经脉;若为毙命之伤,则魂飞魄散。”
“同理,银剑品阶愈高,伤人之力愈强,众所周知。”
寒风影听罢,摸了摸下颚,又是微乎其微颔首,转身踱回讲桌。
我庆幸着方才走神时还隐约听得几个与讲学内容相关的词汇,正欲坐下,耳边又充塞了寒老头子闷雷般叱咄:
“离曦!我让你坐下了吗!”
我愣了一愣,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道:
“啊?”
这自然惹得文书长老满面不悦。
“下学后,寒逸,带她去领罚。”
我扯扯嘴角,默默在心中长叹。以余光瞥一眼寒逸,但见少年悠然起身,向寒风影行个揖礼,语气波澜不惊却似结着数层冰霜:“是。”
不用多加考虑,此次罚的,定是什么“顶撞师者”之过,外加……我前些日子被寒逸抓的现行,依他古板迂腐家规为尊的性子,怎可能不上报于寒风影?
怕是这顿罚受下,有点惨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