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启仁既高且瘦,腰杆笔直。虽然蓄着长长的黑山羊须,但绝对不老;照姑苏蓝氏代代出美男的传统来看,绝对也不丑。只可惜他周身一股迂腐死板之气,叫他一声老头毫不违和。他手持一只卷轴进来,打开后长长滚了一地,竟然就拿着这只卷轴开始讲蓝家家规。在座少年个个听得脸色发青。魏无羡心中无聊,眼神乱飞,飞到一旁蓝忘机的侧脸上,见他神情是绝非作伪的专注和严肃,不禁大惊:“这么无聊的东西,他也能听得这么认真!”』
“蓝启仁老先生的课确实是无聊至极”金大小姐啊呸金凌道
“你...你们,老夫教书这么多年,带出来的学生无数,你们竟然说我的课无聊!”蓝启仁道
『忽然,前方蓝启仁把卷轴一摔,冷笑道:“刻在石壁上,没有人看。所以我才一条一条复述一次,看看还有谁借口不知道而犯禁。既然这样也有人心不在焉。那好,我便讲些别的。”』
『虽说这句话安在这间兰室里所有人头上都说得通,但魏无羡直觉这是针对他的警告。果然,蓝启仁道:“魏婴。”』
『“在”』
『“我问你,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魏无羡笑道:“不是。”』
『“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妖’与‘怪’极易混淆,举例区分?”』
『“好说。”魏无羡指兰室外的郁郁碧树,道:“臂如一颗活树,沾染书香之气百年,修炼成精,化出意识,作祟扰人,此为‘妖’。若我拿了一把板斧,拦腰砍断只剩个死树墩儿,它再修炼成精,此为‘怪’。”』
『“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屠夫。”』
『“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金星雪浪。”』
『“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魏前辈好厉害啊,这些.....我都还不知道呢”欧阳子真道
“那是,我们大师兄既不练剑又不打坐,功课照样还是第一”云梦江氏弟子道
“这臭小子总算也争气了一会”虞夫人道
“阿婴功课这么好,多谢枫眠兄这么多年的栽培。”魏长泽道
“魏无羡本就天资过人。”江枫眠道
『蓝启仁道:“身为云梦江氏子弟,这些早都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哈哈哈哈哈.....蓝老先生.....蓝老先生的颜面不保了,哈哈哈....”蓝景仪
“蓝景仪,家规十遍”蓝启仁道
“啊.....是”蓝景仪道
『这次,魏无羡却没有立刻答出,旁人只当他犯了难,均有些坐立不安,蓝启仁呵斥道:“看他干什么,你们也给我想。不准翻书!”』
『众人连忙把手从准备临时翻找的书上拿开,也跟着犯难:横死市井,曝尸七日,妥妥的大厉鬼、大凶尸,难办得很,这蓝老头千万不要抽点自己回答才好。蓝启仁见魏无羡半晌不答,只是若有所思,道:“忘机,你告诉他,何如。”』
『蓝忘机并不去看魏无羡,颔首示礼,淡声道:“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众人长吁一口气,心内谢天谢地,还好这老头点了蓝忘机,不然轮到他们,难免漏一两个或者顺序有误。蓝启仁满意点头,道:“一字不差。”顿了顿,他又道:“无论是修行还是为人,都需得这般扎扎实实。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自满骄傲、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我有疑”』
『“讲”』
『“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度化’往往是不可能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要杀人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忘机道:“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必要则灭绝。”』
『魏无羡微微一笑,道:“暴殄天物。”顿了顿,方道:“我方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在考虑第四条道路。”』
『“从未听说过有第四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