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哈利床上醒来，只是微微的挪动了一下脖子，疲惫无力的痛感便让他定住了原本的动作。哈利小心翼翼地起身，格外酸痛的腰让他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把自己完全交付给了斯内普。
哈利脸一热，一股暖流传遍全身。他不仅见到斯内普回来了，而且成为了他的所有物，虽然现在拖着僵硬沉重的身体不敢活动，但哈利感觉自己要飘起来了。
哈利环顾四周，斯内普已经不在了。
哈利心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这一丝失落很快便被满心的欢喜淹没。“或许斯内普去准备讲授了。”他心想。
哈利强撑着走回格兰芬多休息室，今天是周末，没必要拖着这样一副酸软的身体四处溜达。
“哈利！”罗恩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你昨晚去哪了？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斯内普让你做什么了？太过分了，他甚至都不让你睡觉！”罗恩气愤地挥着手，恨不得冲到斯内普面前狠狠地捶他一拳。
哈利红着脸笑了笑，斯内普让他一夜没睡是真的，但倒也不是让他做了一夜的苦工，呃……虽然更累。
哈利飞快地向罗恩解释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他略过了某些让他耳红心跳的过程，他还没有准备好把对斯内普的感情吐露出来。
“这么说，斯内普体内的蛇毒还没有完全清除咯？真奇怪。”罗恩皱着眉说。
“嗯？哪里奇怪？”哈利很不解地问。
“你知道，像纳吉尼这样充满黑魔法的大蛇，蛇毒难解不奇怪。”罗恩摸了摸下巴，“而且蛇毒对人的影响更明显。比如说受害者会很暴躁，没有安全感，无法控制自己，并且神志不清，呃——”罗恩顿了顿。
“什么？”哈利突然涌上一丝不安和紧张。
“甚至做出一些违背本愿的事情。”罗恩说。“可斯内普还是那么一副阴沉歹毒但是很清醒的样子，难道蛇毒对老蝙蝠不起作用？嗯？哈利你不舒服吗？”
罗恩说完，还没有反应过来哈利脸上怪异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身后一个轻柔低沉的声音说——
“看来韦斯莱先生对他可怜的教授非常感兴趣，既然这样——”斯内普瞥了一眼两人，冷冰冰地说，“为什么不去亲自尝试一下呢？另外，让我想想。”他说，“格兰芬多学院扣去五十分，韦斯莱罚一次留校劳动。”说完，斯内普便大步离开了。
哈利瞪着斯内普离开的身影，他离开的步伐从容流畅，因为迅速走动而在身后摆动的黑袍转眼消失在拐角处，哈利感觉心口有什么东西跟着一起消失了。
从出现到离开，斯内普没有分出哪怕一丁点注意力给哈利，甚至连那淡淡的一瞥都充满了不耐烦与厌恶。
怎么回事？
那一丝的不安和紧张被无限地放大，醒来时的欢喜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现在的哈利感觉十分无助。
“怎么回事？难道他不应该停下来关心一下自己吗？就算没有关心，为什么连一点视线都不愿停留在自己身上。”哈利飞快地思考，试图找到合适的理由解释现在这个情况。
“难道昨晚的一切只是一个梦？”可酸软的身体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只能是，斯内普对于和自己扯上关系感到很厌恶。
为什么是这样？
罗恩愤愤地咒骂着斯内普，现在他真的想冲上去给斯内普念咒，把他变成一只黏糊糊的大蝙蝠，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哈利越来越差的脸色。
“费雷德和乔治说他们在格兰芬多休息室后面发现了一条暗道，可他俩怎么也不和我说这条暗道通向哪里。哈利你想去看看吗？”罗恩伸手搭上哈利的肩膀问。
肩上的重量让哈利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上，罗恩连忙架起哈利。
哈利脸色差得出奇，细细的汗珠布满他的额头，额前乱糟糟的黑发已经被汗水打湿。罗恩惊讶地发现哈利失神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你怎么了？”罗恩吓了一跳。
“呃，我没事。熬了一晚上有点困。”哈利压下喉咙里的哽咽，“我想回宿舍，你送我回去好吗？”
罗恩搀起哈利走回宿舍，一路上两人没有交流，但罗恩感受到哈利在不停地发抖。
这根本不是因为没睡好！
从医疗室到宿舍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哈利的状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即使神经大条到像罗恩这样也能察觉到不对劲。
哈利一定有什么隐瞒了自己。
哈利已经没有力气自己走回去了，他毫不怀疑如果没有罗恩，自己一定会瘫倒在哪条鲜有人迹的走廊，等着费尔奇带着他的洛丽丝夫人发现自己。
哈利靠着罗恩昏昏沉沉地想，没有注意到拐角处静立的黑色衣袍。
斯内普注视着哈利离开的背影，平日里莫无感情、冷冰冰的黑眼睛此时充满了痛苦悔恨。
他闭上眼睛，猛地锤上一旁的墙壁。
裂开的缝隙从斯内普青筋暴露的拳头处四散开来，细小的灰尘逃逸在清冷的空气里。
斯内普脱力地靠着墙壁，鲜红的血液顺着苍白的指尖流淌，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开一个个刺眼的花，像极了他醒来时看到的，雪白床单上刺眼的印子。
他怎么能！他怎么能……
斯内普醒来，在视线恢复清晰时，他看到的一切带着巨大的信息量冲进大脑。
他记得关了哈利禁闭，自己急匆匆地赶向地窖，然后……他忘记服下蛇毒血清！平日即便认真地服用血清，自己也必须靠着强大的控制力才能保证行为的从容，那么现在——
斯内普惊恐地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哈利，像孩子一样蜷缩着、一丝不挂的少年。明明已经看过哈利的身体，在那个他重新回到霍格沃茨的圣诞夜，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过。那次哈利喝醉酒后吐得七荤八素，他不得不给这个不让人省心的男孩做清理——
可是这次……
斯内普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哈利的头发，乱糟糟的黑发摸起来竟然是意外的柔滑。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长密的睫毛不安分的动了动，斯内普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目光下移，顿时斯内普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少年光滑细腻的皮肤上星星点点全是暗红色的印子和青紫色的淤痕，不用多想就知道自己到底下了多重的手。
斯内普近乎虔诚地给哈利清理了身体，隐去那些刺眼的痕迹。他把手放在哈利的腰上，将轻柔温暖的魔法注入他的体内，试图缓解意料之中的酸痛。哈利皱着眉扭动了几下，一把抓过斯内普的手，紧紧贴在胸口，依旧没有醒来。
斯内普当然不希望哈利现在醒来，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莉莉的孩子，有着和莉莉一模一样双眼的孩子，他根本就不该对他动不该有的心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莉莉死后，他便开始像一具躯壳般生活，除了悔恨痛苦没有任何感情，直到这个小巨怪出现。斯内普知道自己对哈利很上心，甚至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围绕着这个小巨怪变化。他原本以为是因为莉莉，直到最后才明白——无关任何人，只是哈利。
在斯内普看着哈利拿走自己的眼泪离开，独自等待死亡到来的时候，一片轻柔的蓝映入他已经开始模糊的眼中。
是一头牡鹿。
牡鹿走到斯内普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斯内普以为人在将死的时候会看到自己的守护神。谁知道呢？斯内普想，毕竟谁对于死亡都没有经验，除了那个到处惹麻烦的小巨怪。
一想到哈利，斯内普原本看淡死亡而平静下来的心又是一阵绞痛。这个可怜的孩子难道真的无法逃离被伏地魔杀死的结局吗？
他救不了莉莉，最终连她的孩子也无法守护。斯内普绝望地闭上眼，这副将死的身体将心口的绞痛无限放大，他甚至忘记了是脖子上毒蛇留下的伤口在这里让他回忆人生。
“西弗勒斯——”
一个离自己很近、熟悉而空灵的声音传来。斯内普吐了口气，自己这荒唐的一生终于要结束了。
“西弗勒斯——”
那个熟悉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带着些许焦急。斯内普太累了，累得不想睁开眼，直接带走他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跟他耗时间。
“西弗勒斯！”
空灵的声音突然怒吼了一声。斯内普猛地睁开眼。
是莉莉！
自己已经死掉了吗？不然莉莉为什么会站在他的面前。
很快斯内普意识到，他还没死。眼前半透明的莉莉散发着淡淡的蓝光，一脸怒气地盯着自己。
“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了，你依旧总是在逃避。”莉莉追逐着斯内普的逃避目光说。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西弗勒斯，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对此感到愧疚。”
斯内普重新闭上眼，嘴唇紧紧抿成一线。
“西弗勒斯，我恳请你。”莉莉的语气软了下来，“我恳请你，照顾好哈利。”
“不要想了！哈利马上就会去陪你们了！没人救得了他！”一直沉默的斯内普突然吼了起来，被牵扯的伤口立马涌出暗黑色的血液。
“他必须要去赴死……”斯内普重新跌坐了下去，“没人救得了他……”
“你还是在意他的。”莉莉看着绝望到麻木的斯内普，轻轻地说，“不是因为我。”
斯内普愣住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围绕着哈利——哈利不停违反校规不在乎自己安全时自己的愤怒；哈利到处惹麻烦遭遇危险时自己的担惊受怕；哈利咧嘴和同伴笑时自己的轻松；哈利愤怒顶撞自己时的失落……
这跟莉莉没有任何关系，仅仅因为他是哈利，哈利·波特。
“可是一切都晚了，不是吗？”斯内普绝望地看着莉莉。
“当然不是。”莉莉坚定地说。
“那……”斯内普空洞的眼睛里重新闪起了光。
“西弗勒斯，我只有一个恳求。”莉莉的声音开始变得遥远，蓝色的身影渐渐变淡，“照顾好哈利。”
蓝光消失的那一刻，斯内普昏了过去，等他再一次醒来时，，一朵失去魔力而枯萎了的Asphodelu静静地贴在自己的胸口，治愈了大半蛇毒和伤口，留住他本该消逝的生命。
是莉莉救了他
可是他做了什么？
他辜负了莉莉的嘱托，甚至伤害了哈利，
斯内普注视着哈利离开的方向，发红的眼眶里，悲伤翻涌涨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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