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她没有过心之所向，没有为他难过，没有为他心神不宁，没有拥有过，更遑论失去。云晚澌站在那儿，心中的焦虑被外表的华丽和身份的高贵掩饰起来。云晚沂发现了她的不适，以为她有是因为心理作用，就带她上了人少的二楼。

　　浅竹——云晚澌离开的这三年，浅竹也变了不少，每个区都纷纷开始改革，白叶清所在的第九监狱也准备翻修。所以浅竹市长决定，自17年开始，有期徒刑三年及以下的罪犯可以进行释放，但是也要派人员加紧防范。

　　白叶清也在其中，当他跟着人潮涌出监狱的时候，虽然才短短两年，浅竹就已经变了很多。白叶清看着天空，天空没有什么颜色，灰白的，好像要下雨了。白叶清找人借了两块钱，坐公交去了北区的公墓。

　　顾朗月没有在监狱里，她被安置在了那片公墓和上百个不知身家性命的在一起。顾朗月被判了七年，一向被顾妈妈和江茶宠着的女人怎么愿意屈尊。但是在监狱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只有凭实力。

　　她被人排挤，虽然是在女子监狱好歹干净一些，但总是有某些地区的扛把子对一副清高的她看不顺眼。再加上顾朗月又长得白净，身材好的不得了，总会被一些人惦记上。

　　顾朗月在的女子监狱其实就是第九监狱中的一部分，所以她刚去到哪儿的没几天，就被那里面的地头蛇打晕送到了不知道那个男人的手里。粗暴的男人不讲道理，也不知何为怜香惜玉，只知道满足自己的欲望。

　　脆弱的顾朗月当天晚上就噎了气儿。顾朗月走的太草率，太突兀了。白叶清至今还记的，她毫无血色的面容。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嘴角还有血液干涸留下的血块。

　　顾朗月瞪大的双眼似乎在象征着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周围的人切切察察，只有白叶清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被检察院的车带走，看着顾妈妈哭的泣不成声。

　　如果是两年之前，那还是个单纯的女孩儿吧，二十四岁正是拼青春的时候，却为了追逐爱情把自己送进监狱，有送上黄泉路。白叶清还在那里看着，狱管不让犯人靠近，把他们都隔在铁丝网的里边。

　　白叶清看到顾妈妈那含着泪的眼睛，哭的通红，看着自己。好像是白叶清亲手把她送到天堂的一样。白叶清垂着头，一年的牢狱生活让他麻木了很多。

　　说是成熟了，其实更不如说是少了很多感情。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到底该干什么。“啪嗒。”眼睛看着的水泥地上多了一个小水滴，那是眼泪吧。被推进去的是顾朗月啊，不是城府很深的她，而是最初的她，那个愿意相信社会的顾朗月。

　　那个自己心里最纯净，最初的存在。

　　难道自己不应该难过吗。

　　白叶清身上没有零钱，只好又坐车回家。幸好浅竹的监狱比较人性，发了一套干净衣服。因为白叶清的财产没有被剥夺，所以房子的钥匙保存在狱管那里，出来的时候已经给他了。

　　保安一看是好久都不见的白叶清，还挺热情的打招呼，大概是已经忘记了两年前的事情。

　　“诶小白，这几年怎么都没见你啊，出差了？”

　　白叶清苍白的笑了笑，点了点头，他也没有办法说一些其他的理由了。看着他又单薄了几分的背影，保安有点奇怪，感觉好像小白少了点儿什么。就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人，

　　“诶，你觉不觉得小白怪怪的。”

　　那人白痴一样的瞥了他一眼，

　　“那能不奇怪吗，监狱里逛一圈谁都奇怪。”

　　保安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脸色白了几分。他怎么给这茬儿忘了呢，现在的小白，估计也不好惹吧。以后还是少打招呼。

　　“啪。”房间里的灯被打开，温和的光铺在家具的表面。两年没回来，空气中还充斥着灰尘呛人的味道。白叶清随意的在面前挥一挥手，试图让浮尘离自己远一点儿。

　　冰箱里的东西大概已经坏完了吧，打开冰箱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还混着阵阵酸味，闻着直让人倒胃。白叶清身为一个在监狱里清扫过厕所的人，至少还能保持一点点的淡定吧。

　　随便从一个地方抽出不用的被单，用两根手指捏住食物，已经没有食物样儿的食物，慢慢地提到垃圾桶里，再迅速的扔掉。整个动作很稳也很流畅，很长时间之后，所有的垃圾才被完全清理完。

　　白叶清一趟一趟的提着下楼，途中还遇到了刚才给他打招呼的那个保安。白叶清想着这个保安这么友好，不如再给他打个招呼。

　　“hello啊。”

　　他友好的对那个保安笑了笑，却看到那个保安有些战战兢兢的，没有回他一个微笑，只是撇开脸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赶紧逃走了。白叶清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憋出了一个苦笑。

　　无力地摇了摇头，无奈的继续扔垃圾。回到家，把所有的衣服都扔到洗衣机里，又笨拙的插上电源，倒一点洗衣液进去。监狱里哪有什么洗衣机，都是手动解决，有的时候其他人的衣服上有什么难以描述的东西，还得强忍着。

　　换好床单，第一件事大概就是睡一觉了吧。在那里面的每一天，都没怎么睡好过。每天不是做梦梦到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就是被其他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吵的翻来覆去。

　　白叶清睡得很沉，可能是睡饱了吧，他才被洗衣机滴滴滴的提示音吵醒。再一看表，已经一天多了吧。睡得时间太长，白叶清的头都是晕的。他知道还是需要一部手机，虽然现在既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工作，也没有什么需要牵挂的人。

　　白叶清的父母，因为受不了打击，在他入狱的第一年之后，就自杀了。白叶清当时只是眼角噙了泪，但并没有怎么哭出来，他们在自己的心里的比重太小，小到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叫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