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苔招呼江倚在凳子上坐下,撕开胡饼,把没咬过的那半递给他,自己蘸着枣粥撕咬,没有半分姑娘家的优雅。
江倚迟疑了一下,想想守苔没有给自己下药的理由,就坦然坐下吃了。
只听守苔道:“这是扬州的厨子做的吧?”
江倚一挑眉:“这你也知道?”
守苔又咬了一口,细细品味,“扬州胡饼是用老面发酵再加碱,在烧饼炉里糠成的,既松软又有一股浓浓的碱香味。扬州人喜欢葱,这饼里也有葱。不过……”
江倚对她可以尝出来胡饼的来历已是惊讶,听她顿了一下,不由得好奇。
“不过什么?”
守苔凑近他嗅了嗅,一脸嫌弃:“不过你怀里的檀香味坏了味道。”
江倚低头拉着衣领闻了闻,倒是不记得自己熏了香,这些天都蹭苏九洮的衣服穿,香也是苏九洮惯用的味道。
“你这是狗鼻子啊?我都没闻到什么味。”
守苔大言不惭道:“是比狗鼻子灵一点。”
江倚吃着胡饼,沉默不语,忽然冷不丁地开口:“你吃过扬州菜?”
守苔翻看着香料盒子,淡淡道:“住过一阵,后来因为一些事,就离开了。”
明明守苔语调平缓,表情再淡然不过,可江倚却没由来地觉得这话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她忽然眼前一亮,开心道:“找到了!”
递给他一盒香料,“这个就送你了,相识一场不容易,权当个纪念吧!”
江倚狐疑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盒中十二颗浅绿色的珠子,散发着清香。
是竹叶的香味。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闻着确实比衣服上的味道要舒心得多。
“你确定要送我啊?不卖了?”江倚上下打量她,看她在这摆摊卖香,自食其力,也不穿名贵的衣服,身上没有什么配饰,连头上也只是简简单单插只木簪,实在不像腰包充裕之人。
要是守苔听得见江倚的心里话,她一定会一拍大腿,感慨万千,说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爱怎么穿就怎么穿,发簪插多了我还嫌头疼呢”!
但这时守苔是听不到他腹诽的,只是笑道:“没事,边角料做的,不值几个钱。”
江倚:“……”原来他们的交情微末到只值边角料了!
“下雪了我就不做香料了,这是最后一批货了。”
江倚沉吟片刻,话头一转:“你要在余府过年?”
守苔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咋这么问呢,斗香会之后我就要走了,现在要她怎么回答?在不知哪个桥洞底下看烟花?
不过不给守苔扯谎的机会,有人来买香了。
具体点是来找人了——来者是金讶风,骑着一匹黑毛大马,居高临下的看着江倚。
他横眉竖眼,盯着江倚:“江老弟,有没有兴趣找到打开宝库的钥匙?”
守苔掩起嘴,悄悄对江倚说道:“你俩很熟?”
江倚扯扯嘴,“还行吧。无非就是打过架喝过酒的交情罢了。”
当江南第一神捕遇上追踪圣手,两个正值年华的青年,怎么看都是血淋淋的一仗啊!
江倚对着金讶风道:“怎么解决?盗墓还是劫镖?”
金讶风大嗓门一吼,“当然是拷问阮罡逼他说出赃物下落了!”
守苔心想两人交情不浅啊,这等美差居然也要分享!
江倚看着守苔一脸雀跃便猜到她也想插一脚。
毕竟她与咬金鼠“有关系”。
于是就坦然道:“行呀,什么时候?”
金讶风:“现在就去大牢怎么样?”
守苔拼命给江倚使眼色,暗示到:带上我带上我!
江倚扫了一眼她的香,又指指送给自己的。
守苔会意,做了个任君挑选的手势。
江倚满意地点点头,继而对金讶风道:“行,带上她可以吗?”又指了指守苔。
金讶风这才看见一旁的守苔,思考着什么时候这里居然蹲了个瘦巴巴的小姑娘,还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不等他开口询问,守苔就像放鞭炮一样吐字连珠:“金捕头,你就勉为其难的带上我吧,我保证进了牢里以后不掩鼻去味,不面露嫌弃,目不斜视,牢里除了阮罡,就是地上的头发丝我都不多看一眼!”
金讶风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砸吧着嘴,“我是想问你找咬金鼠什么事?”
江倚也是偏了头看她,这个问题他也是好奇得紧!
守苔一脸正义:“实不相瞒,那老贼几个月前偷了我娘留给她女婿的传家玉佩,我苦苦追寻,闻着咬金鼠一身骚味追到长安,就是为了问出我那玉佩被他埋在哪个山旮旯里了,并且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一番,让他羞愤欲死,再也不敢行鸡鸣狗盗之事!”
金讶风听了守苔的“肺腑之言”,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一副找到了同道之人的模样。
江倚无奈。毕竟打了那么多天的嘴架,要他相信守苔有个“给夫婿的传家玉佩”被偷了,还是有点困难。
天晓得是不是她刚刚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