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着发涨的头往外走，身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嘈杂的音乐声中，他清晰的辨认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宁悠悠滚开！
酒瓶破碎的声音响起，接着是一声惨叫
小混混嗷——你个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
小混混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敢打老子？
宁悠悠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宁悠悠恶心
宁悠悠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小混混还想走……兄弟们！给我抓起来！
方知礼住手！
方知礼几步跑到宁悠悠身边，拿出自己的证件晃了一圈
方知礼警察，通通住手！
宁悠悠看着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冷笑着推开了他
宁悠悠滚！我的事还不用你来管！
宁悠悠就你还配称为警察……要不是你柳柳也……
她眼圈微微发红，努力想着骂人的词语
宁悠悠你不配……你就是个垃圾，都是因为你……
宁悠悠哪怕坐牢也比死要好……哪怕坐牢……
宁悠悠可是因为苏皓不值……
她明显喝醉了，眼泪再也忍不住，宛如断线的珍珠一般落下
方知礼转身看着她，四周的喧嚣仿佛都远去了
他擦去宁悠悠的眼泪，微微低头
方知礼悠悠，我们交往吧
宁悠悠晕晕乎乎的被他带回了出租屋里坐在沙发上，面前被放了一杯蜂蜜水
宁悠悠方、方警官
方知礼清醒点没有？
宁悠悠嗯
方知礼来，把这个喝了，不然明天会难受
宁悠悠点点头，端起杯子小口小口的抿
她留了长发，看上去温柔了很多，竟然和柳柳有几分相像
方知礼在他旁边坐了一会儿
方知礼你休息一会吧，我去买点菜回来做饭
宁悠悠我、我要跟你一起去！
方知礼好
小区外面就有超市，方知礼简单买了点菜，宁悠悠跟在他后面安静又乖巧，问她想吃什么也只说随便
她不敢离开方知礼，又怕给他添麻烦，只能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吃完饭，方知礼起身要收拾桌子，衣角却被抓住了
宁悠悠你、你说的交往还算数吗？
方知礼犹豫了一下，在宁悠悠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方知礼只要你愿意，就算数
宁悠悠看着他，眼里渐渐蓄起了一层泪水
片刻后，她抱着方知礼的腰嚎啕大哭
宁悠悠谢谢你……我替柳柳说谢谢你……
宁悠悠这是……这是她的遗书……
方知礼接过那张边角有些破损，却被折的整整齐齐的纸张
字迹清秀工整，透着一股温柔的气息
柳柳悠悠
柳柳你今天又出去玩了，回来应该能看到这封信，这也是我留在这世界最后的痕迹
柳柳先给你道歉，我利用了你
……（省略细节）
柳柳你不会怪我的吧？你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不过怪我也没关系了，这世间的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了
柳柳只是，那个警官大概会因为我而良心不安吧
柳柳我知道我有机会活着，可是我不愿
柳柳我可以作为柳柳去死，痛痛快快的去死，却不愿作为杀死苏皓的凶手活着
柳柳他不配我背上这个罪名
柳柳所以，对不起啦，你不要为了我伤心哦，我不配的
柳柳你是最好最好的姑娘，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可以，我希望下辈子还能和你做好朋友
柳柳最后，希望你最后帮我一个忙
柳柳去帮我给方警官道歉，告诉他我是心甘情愿的去死的，不关他的事，不关任何人的事
柳柳我希望他能做一个好警察，抓到更多更多的坏人，保护像我、像你一样的人
柳柳我爱这个世界，只是恨了一个人
柳柳你替我看看，几十年后的、海晏河清阴霾散尽的世界
信纸的最后，有被层层划掉的一行字迹
方知礼握着信纸，听着怀里的小姑娘瓮声瓮气的说话
宁悠悠柳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的很伤心……所以见到你才说了不好听的话
宁悠悠你不要生我的气呀，柳柳说你是个很好很好的警察，我也相信的
宁悠悠我等着看你们创造的、海晏河清阴霾散尽的世界
薄薄的纸张飘落在地
方知礼几乎喘不过气来，满脑子都是想打死三个小时前的自己
自己干了什么？辞职？
怎么可以辞职？轰轰烈烈的活一场不是自己最想要的吗？
难道只是因为在那女孩的记忆里过了十几年，就忘了自己曾经的想法，忘了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坚决勇敢？
可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这样的经历，难道每一次自己都要崩溃一次吗？
不可以……自己选了这条路，哪怕爬也要爬到尽头
哪怕疯癫痴傻，哪怕早早去世
就算是一把烟花，轰然炸开也有最美的一瞬
更何况自己还能有十年，甚至更久
他手心冰凉，轻轻推开宁悠悠
方知礼你好好休息，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宁悠悠天都已经黑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嘛？
小姑娘红着眼睛拉着他的衣角不肯放手
方知礼嗯，手头有个案子，刚才忽然想起了一些疑点
方知礼你在这里等我，困了就先睡
宁悠悠那我、我能睡你的床吗？
方知礼……当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宁悠悠那你早点回来
宁悠悠低下头，执起他的手指亲了亲
宁悠悠我、我在家里等你
半个小时后，方知礼停在了莫信非的病房门口
他纠结着该不该敲门，已经晚上八点半了，这个时间打扰一个病人实在是不该
可这件事晚一秒解决，他就会煎熬一秒
犹豫片刻后，他还是伸手推开了门
方知礼头儿？
莫信非滚进来
莫信非头也不抬的噼里啪啦的敲电脑
莫信非有事说没事滚，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方知礼那个……我想把辞职报告要回来
莫信非的手指重重落在了键盘上
莫信非你TM当这是过家家？
方知礼不是……我今天下午被那段记忆逼疯了，可是有人、有人点醒了我
方知礼你说得对，总要有一些人去承担那些黑暗邪恶，才能保护这个世界的光明
方知礼我想好了，哪怕以后再苦再难，哪怕下一秒就会逼疯我，我也不会再提辞职了
方知礼就算是一把烟花，也该炸的漂亮痛快
莫信非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一点
莫信非是谁？
方知礼啊？
莫信非提醒你那个人是谁？
方知礼你认识的，是宁悠悠
停顿了一下，他又添了一句
方知礼我女朋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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