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晴清洗着水果,旁边的林肃也帮忙清洗着。
“周末还过来帮忙,谢啦。”宁晴笑着说。
“没什么,一会儿请我吃碗水果捞就行!”林肃歪着头。
“行啦,知道了。”
林肃是宁晴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们很要好。
“啊,爸,你去一边歇着吧,我放假,我帮您。”宁晴把她爸爸安顿好,又开始帮她爸爸做饭。
她爸爸只是着急的张着嘴,又闭上,没说话。手悬在半空晃了晃,“没事的,爸,您好好歇着吧。”宁晴切起了菜,“我不会像以前那样切到自己的手指了,放心。”她爸爸放下了手,眼神里是担心又感觉到幸福的神情。
林肃知道,宁晴这个干净又漂亮的女孩,她她的爸爸有多么不容易——她爸爸宁海,有些痴呆。她们家靠卖水果捞维持生活。
“好啦,都洗完了,然后呢?”林肃甩了甩手上的水。
“放那儿吧,剩下我来做。”宁晴没有抬头,她在认真的煮东西,加调味料。
“行吧。”林肃翘着二郎腿坐下,看着宁晴。
纵使在林肃眼里他们的生活拮据到他无法想象,但宁晴总是一副幸福而乐在其中的样子,从未有过任何抱怨。
宁晴把饭菜端给父亲,来收拾水果。
她不安的说,“肃,你先走吧,我来做就行,你也帮不上忙了,水果捞明天我带给你。”
林肃歪头想了想,淡淡的问:“我走了,那群兔崽子又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不会啦,”宁晴笑了笑,“我会赶走他们的,上次我已经把他们都赶走了一次了哦,别担心。”
林肃刚想反驳,她妈妈的一个电话要催他回去,说有点事要办,他只好先回去了。只是,他感觉,即便他是她的朋友,唯一的朋友,她好像也从不曾把自己的负面形象和情绪表现出来,这让他有种被疏离感。
宁晴做好了几份水果捞,她把水果捞端到门外的小推车上卖,她面带着笑容站在那儿,做着一份又一份的水果捞。
一阵嬉笑声传进她耳朵里,她知道,那群人又来了。
他们是和宁晴一个班的同学,本来也没多要好,后来看见她的痴呆爸爸天天都在校外等她,他们就嘲笑她,甚至还冲着她的爸爸扔垃圾。
“痴呆爸爸养大的女儿做的东西能吃吗?”李楠撇着嘴嘲笑道,一旁的孙赫和王宇也笑着。
宁晴没有说话,只顾着身后那些客人。
“喂,痴呆女,你真聋了吗?”孙赫猛地拍了一下推车。
“你买吗?不买别碍着我做生意行吗?”宁晴直视着孙赫。
“就你?”他们冷笑着,“推洒了两盒水果捞,“做什么生意啊?”
水果捞洒在宁晴的身上,她攥着手,却又有些无能为力。王宇扇了她一巴掌,剩下两个人偷笑。
“呜…咕……滚开……别欺负……我闺女……”宁海冲了出来,拿着一根长木棍,他乱挥着,不小心崴到了脚,一屁股坐在地上。
“爸!”宁晴推开人群,扶起宁海,她狠狠的瞪着他们三个人,“再闹,我就报警。”
三个人愣了愣,嘟囔着留下什么难听的话,走了。
“很疼吧……”宁晴担心的看着宁海,宁海捂着腰,哎呦哎呦的叫了两声,“没……事。爸……不疼。爸……不让那群家伙欺负你。”宁海磕磕巴巴的说,摸了摸宁晴的头,宁晴很想哭。
“那些家伙又去了?”林肃吃着水果捞,看着宁晴嘴角的伤,撸起袖子,“我要弄死他们——”宁晴拉住林肃,“没事,我一点事也没有,你别去。”
那三个家伙在后面对着宁晴指指点点,那么明显,大家都看得见。
“你们指什么啊?”林肃站起来冷冷的问。
“哇,我们在讨论宁晴哎,没有说你。”李楠小声说道。林肃是个问题少年,他打的架往往没有任何理由,三个人也有些怕他,不过宁晴是个软柿子,
“再指就把你手指头掰断。”林肃恶狠狠地说。
三个人没再吱声。
宁晴低着头,心里也清楚,她又不能总靠着林肃,林肃在的时候他会帮宁晴,他不在的时候他们就会尽情欺负她,可她总不能去抱怨林肃吧?
林肃坐下,小声地问宁晴:“你,就不能别让你爸来学校吗?”
宁晴心一抖,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可他一来,他们就变本加厉欺负你啊。他们也会欺负你爸。以后我跟你回家。”
这话让宁晴觉得林肃有点反常。
他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匪夷所思:
“你想没想过,你可能……不是你爸爸的孩子……呢?”
“你说什么?!”宁晴声调有些尖锐。“你别胡说行么?”
“我只是在打比方而已……”林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种事不需要打比方。”宁晴转过头,看着窗外的阴云,不再理林肃。
林肃无奈的叹了口气。
放学了,雨往往总是赶着这个时候下,宁晴看着校门口旁边停着各种各样的车,她环顾了四周,又低下头,看着水的波纹一圈一圈漾开,她打算等雨停。
“晴……晴……晴晴。”熟悉的声音在嘈杂的声音中好像变得脱颖而出。
“爸!”宁晴一眼就看到了宁海,他举着灰秃秃的旧雨伞,在色彩斑斓的雨伞里格外显眼。她感到安心和感动。
她向他跑了过去,她抱住了他。
“爸,你怎么来了!”宁晴看着他湿透的鞋子,鼻子酸酸的。
“下……下雨……怕……你……淋雨……”宁海举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宁晴。
“走,咱回家。”宁晴牵着宁海的手,笑着。
“回……回家!”
雨逐渐把两个人的背影变得模糊,林肃看着他们两个远去的背影,他的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情愫。
宁海把雨伞都给宁晴遮雨了,自己湿透了一半,宁晴给他拿毛巾擦头发,换衣服。
“今天下雨,就不出去卖了,您歇着吧,我给您做饭。”
宁海笑了,笑的像个孩子。
宁晴想起白天林肃的话,她低头炒着菜,炒菜发出嘶嘶的声音把她的声音掩盖住了。
“爸,您以后不用去学校门口接我了。”
宁海没听清。“啊?”他歪着头问。
“我说啊,您以后不用去学校接我啦。”宁晴提高了音量。
宁海好像愣了一下,“为……为……为什么?”
宁晴当然不能说,因为我怕那些人再欺负你啊,宁海一定会说他不怕。
“那……那……那……那些人欺负你,怎……怎么办……”
“不会的,您放心吧。您不用再跑那么远啦,我会跟林肃一起回来的。”
“……”宁海拿毛巾擦头发的手停下了,他沉默了。
“好……”
宁晴笑了一下,给宁海夹菜,宁海吃的很安静。
林肃拍拍她的肩膀,“以后我天天送你回去,不用怕!”
“……林肃,我感觉爸爸很伤心……可是我又怕他们伤害爸爸……”
“为了爱,放弃一些东西是难免的嘛……”
“……林肃,”宁晴看着林肃,“你最近好像总是话里有话。”
“我哪有?别瞎想。”林肃狡辩,他吹着口哨,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只是,”林肃定睛的看着宁晴,“如果你有一天,你必须离开你爸爸——”
“哪有必须的事?”宁晴打断他,“就算有一座城堡在我面前,我也不离开他。”
“……啊哈。”林肃挑了挑眉。“真顽固……”他这样想着。
“那,再见咯。”林肃摆摆手。
宁晴也摆摆手,她刚回头,林肃叫住了她,“你别动,你这里有根白头发,我帮你摘掉……看来你老了嘛……”
宁晴站在那里,她感觉的到脑袋上“咯噔”一下被他抓掉根头发,头皮麻麻的。
“哎呀,摘错了,这根是黑的!”林肃在宁晴骂骂咧咧中嘻嘻哈哈跑掉了。
跑得足够远了,林肃抓紧那根头发,蹲在地上,心情十分复杂。
过了很久。
最近宁晴总感觉怪怪的,身边好像总有人跟着,但因为有林肃在,她就没怎么害怕。宁海最近总是像个孩子一样,有些爱撒娇的样子,家里也会莫名出现一些昂贵的食物,问宁海,宁海就说是给她买的,宁晴也没多想,直到那一天。
宁晴去了图书馆,宁海一个人在家。
李楠他们三个人带着口罩,坐在了水果捞摊前。
“来三份水果捞,多加点酸奶。”
“好……好……请……请……稍等。”
三份水果捞上来,他们笑嘻嘻的吃着,王宇偷偷把死蟑螂放进了水果捞里。
“呜哇啊啊啊!蟑螂啊!”孙赫突然喊了一句,把宁海和那些顾客吓了一跳。
“老板,我这碗里有蟑螂啊!”孙赫戴上口罩,喊道。
“对……对……对不起……”宁海看到蟑螂,给他们低头道歉。
“我……我……赔您……两倍的钱……吧……”
李楠冷笑着,“钱,那肯定得赔。不过,也不是什么事都能被钱解决的啊?”
孙赫猛的推了他一下,宁海坐在地上,李楠狠狠地踹了几脚,王宇把带着蟑螂的水果捞淋在抱着头蜷在地上的宁海,
围观的人冷眼旁观,还拍着照,也有人偷偷报警。
宁晴正好回来,看着自己家门口被围住,她预感到了什么,她拼命的推开人群,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宁海。
“爸!!”
宁海抬起脏兮兮的脸,不知道谁一脚把宁晴踹倒,又要来一阵拳打脚踢,宁海死死的抱着宁晴,护着她。
“痴呆们,你们不是牛吗!?弄点水果捞神气什么啊!?痴呆一家子!”
李楠踹的正来劲,身后好像有什么把他抓住,是几个穿黑衣服的男人。
一个穿白西服的斯文男人从黑衣人中走出来,他狠狠踹了李楠的腿肚子,“她是我女儿,不是痴呆。”李楠跪在地上嚎着,旁边的两个人想跑,也被路人绊倒了。
“曦曦!”一个穿着光鲜亮丽的女人从人群身后的车里钻出来,她跑向中间坐起来狼狈的父女那儿,她扶起宁晴,宁晴扶起了宁海。
女人轻抚着宁晴的脸,她眼里泛着泪花,宁晴甩掉她的手,感觉很疑惑,“您是?”
女人嘴唇发抖,她慢慢的说,“我是……你……”她话没说完,警察来了,他们铐走了这三个讨人厌的少年,又让宁晴去做笔录,茫然的宁晴上了警车,她脑子现在特别乱,他们是谁?
做完了笔录,已经很晚了,外面停着一辆车,宁晴不认识牌子,但看起来不便宜。
白西服的男人站在外面,靠着车,他看见宁晴,向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我们送你回家吧。”男人说。
“……”摇下车窗的女人探出头,“来吧,我们不是坏人。”
宁晴上了车。
女人很热情,问这问那的,“你是不是初三啦?快高中了吧。你多大呀?”
“十六岁。”
“这你不都知道了吗?怎么还问?”开车的男人看着后车镜问。
“我……我想听她说……”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宁晴慌张的脸,“你……不问问我们是谁吗?”
男人也默默的听着。
宁晴好像知道了什么,她不想问,她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我……不想知道。”
“……”女人慢慢别过头,宁晴下车时,听见了她抽泣的声音。
男人把她送到家门口,下车说:“我们是谁,你心里早有答案了,既然这样……就做好离开的准备吧。”
宁晴心咯噔一下,“你说什么?!谁要离开?!你以为你是谁?!”她大喊着。
“你不需要嘴犟,”男人拿出一张纸,“DNA检验报告,你自己好好看看。”
宁晴推开他,“报告又怎么样?有报告你们也不是我的谁!走开!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
“我没有逼你,但是你得知道,报告具有法律效力,如果你坚持的话……”男人顿了顿,“我不介意把你所谓父亲的那个人告到破产。”
宁晴愣住了,她眼前一阵眩晕。
“明天下午三点到云亚咖啡馆,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男人上了车,走了。
宁晴站在那儿,伴着月光,站了好久。
她跑向林肃的家,敲开他家的门,宁晴扯着林肃的衣领,狠狠地将他往后推,林肃一个踉跄,他脸上没有过多的惊讶,他静静的站在那儿。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拆开我们!?为什么!?”宁晴捂着脸喊着。
“……我只是希望,你有更好的生活。”
“所以你偷偷拿着我的头发做DNA?……我要的幸福很简单,有我爸爸就足够了。”
“他不是你爸!你知道吗!他根本就不是你爸!!你就是他在河边捡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我不是在邻居的闲言碎语里长大的吗?我很小很小就知道了啊!可你知道吗,是我救了他的命啊啊啊——”宁晴喊着,她头也不回的跑了。
林肃的妈妈躲在门后,叹了口气。
“……妈,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
林肃妈妈低着头,林肃不知道,在宁晴亲生父亲拿出一沓钱的时候,这件事,对她来说,就没有对错了。
从小,宁晴就在邻居们的闲言碎语里长大,她才知道,她的“爸爸”根本不是她的“爸爸”。
宁海本来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有着一副前景广阔的工作,家庭也幸福美满,一切都很和谐。
有一天,宁海为了应付一个客户,陪那个客户喝酒喝到了很晚,当他醉醺醺的回家时,他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高达几米的火苗从他家窗户窜出,整栋房子成了火海,他拼了命的冲了进去,他的妻子,和他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还都在房子里,可她们早已葬身火海,伴随着煤气爆炸,他失去了意识。
他醒来后,浑浑噩噩的来到了河边,他解下领带,把身体伸进那冰冷的河里,想一死了之,却被岸上清脆的啼哭声给叫住了。
他错愕的回头,发现是一个用红布抱住的小婴儿。
站在冰冷的河里的他愣了半天,他搂住了这个小婴儿,哭了很久很久。
那场火灾的后遗症很大,让宁海的神经受损,日益严重,后来他已经口齿不清了,甚至举止行为都像个孩子,但是,他还有宁晴。
他天真的以为这样的快乐会持续一辈子,可是有一天,一个穿着得体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他带来了一位精英律师,向他说明情况,并告诉他,他会给她最好的教育,最好的东西,一切最好的,都是宁海给不了的。而宁海会得到一笔足以让他无忧过完余生的补偿金,这样两不误。”
“她的举止言谈都会变得像个上等人,她不用再在这种粗鄙的地方过一生,而我也会更好的保护她。对她的未来而言,无疑是件好事,你也希望她过更好的生活不是吗?为了爱,总要放弃些东西的,对吗?”
宁海沉默不语。
“她……她……她真的……真的会……过的……更好……吗?”
男人点头。
宁海有那么一瞬间真想嚎啕大哭,鼻子的酸涩,他忍住了。
从那天开始,他开始变得依赖宁晴,他怕她离开,但他不能阻止她选择更好的生活,如果她没有选宁海,宁海也不会怪她。他看着宁晴吃那些男人送来的昂贵的食物,她看起来也很爱吃那些,可是他给不了啊……
打完林肃后,宁晴回来了,她没有吭声,还是像往常一样。
下午,她准备好要去咖啡店了,无论如何,她都得面对,她要保护爸爸。
她看着宁海在洗水果,她站在他身边。
“爸爸。”哽咽的声音响起。
宁海看着她,第一次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宁晴突然抱住宁海嚎啕大哭,“爸……爸……你才是我爸……你是我的爸爸……”
宁海只是低着头,他湿哒哒的手无处安放。
“晴……晴……晴晴……你去吧……去吧……爸爸……一直陪在你……身边……”
宁晴松开手,她眼里哭的好像尽是星星。
“再见,爸爸。”
宁海向她摆了摆手,宁晴走后,他一低头,眼泪刷刷的掉了下来。
“曦曦……来啦?”女人今天穿的依然光鲜亮丽,她殷勤的帮宁晴拉开椅子。
“我叫宁晴。”
“啊……”女人低下头,她华丽的外表和她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一家人谈话,就不要这么拘谨了。”男人身子靠后,说道。
“我叫严泽道,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是吕美铭,我是你的……妈妈。”
“……”宁晴的手不安的握着,“所以呢?打着亲生的名义,可是丢了我的是你们,照顾我,爱我的人是宁海!”
严泽道认真的娓娓道来:
“我和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在一起,一直被双方的家长反对着,后来有了你,我们想偷偷领证结婚,双方的家长不同意。生下你后,你就被抱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你到底在哪里……”
吕美铭哭着说:“我们找了你很多年……一直在找你,我们从没有放弃过……直到后来在水果捞摊前那里看到了你,你胳膊上那块胎记……太像了,所以我们就决定问问,正好你是被捡来的,所以我们找了每天和你一起走的林肃……我们联系了他妈妈,想把你的头发要来一根,做DNA……”宁晴看着自己胳膊上那个一点也不引人注目的胎记,瞬间有些难过。
严泽道搂着哭着的吕美铭,他神色黯然的说道,“所以,我们从没想丢弃过你,我们只是想给你更好的生活,我们始终是爱你的……也许你觉得十六年没见就提爱有些虚伪,可是并不是那样……”
“你应该叫……严谨曦……”
宁晴低着头,从未有过的无力。
“可……我是他的命……即使有再好的生活……我们都不应该丢弃彼此的……最难的时候,我们都挺过来了……没有我,他一个人怎么活……你们真的就不考虑在一起十六年的我们了吗?你知道我们相依为命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吗……为什么……”
“很抱歉……我们才是法定扶养人。”严泽道看着窗外,那个假装无所事事实际上徘徊着不安着的宁海。
“真的……”宁海不安的一直搓手,再怎么徘徊,他心里明白的很吧。“很抱歉……”
宁海,只是想看她一眼,可能是最后一眼了吧。
过了很多年以后,一位坐在餐厅里的漂亮女士正喝着咖啡和一个男人聊天。
“你还恨我吗?宁晴?不,严谨曦。”林肃问道。
“恨有什么用?那都不重要了。”严谨曦轻轻拨弄头发。
“那你,回到这座城市,是为了什么?”
“……”她沉默的看着窗外。
她走过熟悉的那条街,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和熟悉的小推车。
“来一份水果捞。”
“好……好……的,稍等……”
男人发呆之余回头看了一眼,他拿着夹子的手一个哆嗦,“晴……晴…晴……”
她眼里噙着泪水,看着蹒跚走出来的宁海。他只是头发花白了些。
她轻轻抱住宁海,就像那年下雨他来接她一样,“爸,走,咱回家。”
宁海也哭了,他搂住她,就像那年在冰冷的河里时那样,“回……回家!”
那天在黄昏下,两个人抱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