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车到警局,一下车薛以恒就冲到前台问坐在那的女警:
薛以恒“你好,请问刚才被带来的高中生在哪,我是他舅舅。”
女警“他叫什么?”
女警问。
薛以恒“杨小杨,请问他犯了什么事,会不会搞错了。”
女警“等等啊。”
女警拿起电话,几分钟后,一个穿制服的男警走过来把两人带进一个房间,杨小杨坐在里面,脑袋耷拉着,手不安的揪着衣角。
男警让两人坐下,
男警“你们哪位是他家长。”
薛以恒“我是。”
薛以恒答道:
薛以恒“我是他舅舅。”
男警“这孩子偷了东西。”
薛以恒“偷东西?他?”
薛以恒难以置信地看着杨小杨,这个傻白憨居然偷东西!
杨小杨抬头看了眼自家舅舅,对方痛心疾首的眼神让他羞愧得把头低得快碰到膝盖。
薛以恒“警官,他……他偷了什么?”
钱?电脑?他实在想不出这个平时乖乖的孩子会偷什么。
男警“骨灰。”
男警说。
薛以恒“你说他偷什么?”
薛以恒怀疑自己听错了。
男警“三天前,他在郊区一家殡仪馆的怀念堂偷了骨灰,监控全拍下来了,你们看。”
男警调出监控画面给他们看。
监控里,杨小杨背着绿色双肩左顾右盼躲在角落里,待人全走光了,他快速冲到一个小格子前打开背包拿出一条厚毛巾小心翼翼地把骨灰盒包好再放到包里,离开时脚步放慢仿佛自己背上背着一个易碎的琉璃珍宝。
整个过程杨小杨没有带任何东西遮挡脸,铁证如山,薛以恒实在想不通杨小杨为什么要偷东西,还要出人意料的去偷骨灰,他看着杨小杨,这孩子平时傻憨憨的难道有什么心里问题?
男警“我们联系了物主,对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过这孩子来警局后一句话都不说,首先我们得把东西找到。”
男警察严肃的说,
男警“他这犯得是盗窃骨灰罪,处罚先不说,得先把东西还给失主。”
薛以恒板着脸,
薛以恒“你把人骨灰放哪了?”
杨小杨抬头看到舅舅的黑脸,低声道:
杨小杨“放我房间的书桌上了,用木盒子装的。”
头回遇上这事,薛以恒有些手足无措,他看看杨小杨蔫的像霜打过的茄子模样,再想起自家堂姐的彪悍和雷厉风行,有些可怜杨小杨要面对的疾风暴雨,但可怜他是另一回事,
薛以恒“事实铁证,没什么可辨解,做了错事,不可能逃脱,你要有心理准备。”
杨小杨“嗯。”
杨小杨低声回答。
女警“周警,失主到了。”
前台的女警领进来一对中年夫妇。
夫妇二人看见坐着的杨小杨惊讶地说:
刘父“杨小杨?怎么是你?”
杨小杨“刘叔叔,刘阿姨。”
薛以恒懵了,这三人认识的吗?
男警也被眼前的情况搞混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好家伙,原来还是熟人作案。
孟持之“你们认识?”
孟持之问。
刘父“他是我女儿的同班同学。”
刘父神色复杂地说。
刘家夫妇的女儿刘畅——杨小杨偷的骨灰主人。
……
男警“念他这是初犯,还未成年,失主也强烈要求不追究不处罚,这次就对他进行批评教育,你们把孩子带回去好好引导、管教,下次不要再犯。”
薛以恒“好的好的,我把他带回去一定好好教导,谢谢。”
薛以恒同男警告别后,三人领着刘家夫妇回了客栈,杨小杨把骨灰盒拿出来交还给刘父,刘父什么都不说紧紧抱着女儿的骨灰和妻子离开。
杨小杨“刘叔叔。”
杨小杨叫住他们,
杨小杨“刘畅说跟你吵架是她的错,她特别后悔,她很后悔看见你们用来刷牙的杯子旧的发黄没给你们买新的却给自己买发绳,看见你们的脏衣服堆在洗衣篮里她没给洗,阿姨的手在冬天干得皮都裂开了她没去买润手霜,你们下班累了靠在沙发上没给你们揉揉肩,她说好多好多事她都没来得及做,她说很多时候都想抱抱你们,想跟你和刘阿姨说这么多年你们一直包容她她很幸福,她说……”
杨小杨眼泪决堤,他用尽全力嘶哑着吼出这句话,
杨小杨“她过得很幸福,是最幸福的人!”
刘母听完这段话再也抑制不住丧女之痛蹲在地上大声号哭起来,刘父眼泪盈眶,他深吸一口气,强忍悲痛,扶起妻子,一手撑着妻子,一手抱着女儿,继续向前,他们要回家。
薛以恒和孟持之静静站在院里,眼眶发红,鼻头酸痛,他们看着刘母的悲伤像江河源源不绝,看着刘父如高山般稳固隐忍的背影慢慢远去。待刘家夫妇走远,杨小杨才蹲下来双手抱着头小声的啜泣。
亲欲养,而子早归,生死无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