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数字......算得不对吧。”
萧珣拿着两张纸对比着,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想了想,轻叩两下扇骨。
“主子?”
“这个数算得好像不对。你去查查,是谁做的手脚。还有还有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给六叔,让他好好查一查,争取把人揪出来。”
纪初点点头,瞥见桌子上有一摞放到了桌子另一边,
“这些你都看完了?”
“嗯。”
“这......这......啊这......”
“有话快说。”
“这才两个时辰,这一摞,都看完了?”
“嗯,看完了~”
萧珣伸了个懒腰,
“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管制什么的都可以,漠弦就是厉害诶~~”
纪初点点头,“那我都拿走了?”
“嗯,去吧。”
一片黑暗中,欧阳漠弦睁开了双眼。
‘这......这是哪儿?’
‘珣儿?青阳?’
一片黑暗、毫无声息......
一片混沌中,自己是唯一的活物。
欧阳漠弦站着,只觉得一阵晕眩。
珣儿......
再次睁眼,好歹不是一片混沌了。
‘这是......树林?还有溪流......这是崖底吧。’
试探性的走了走,他看见远处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前行。
‘这......谨谕和江涅晚?’
只见两人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谨谕!江大哥!’
那两人好似没听见一样,接着走。
欧阳漠弦刚要追,就发现一只兔子跑过来,自己的身形随机被打散。
‘这是......梦?我怎么会梦到这个?’
那两人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紧张的看了看。
‘是兔子。’
萧彧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两人加快了行走速度,逆着溪流走着。
欧阳漠弦想了想,跟了上去。
走出树林,他很快追上了两人。
两人伤的都不轻。
两人都已经脱下外袍,撕成数条缠在伤口上,江涅晚腹部缠的很多,似乎是腹部被捅了一刀,两支箭除去了尾羽,被多余的布条缠着,萧彧拿在手里,看样子,萧彧是左肩和右腿小腿中了箭。
二人的剑还在腰间,萧彧的腰间还别着两把匕首。
走了一段距离,萧彧让江涅晚靠着树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竹筒,到溪水边,先用手舀了些,然后装了一竹筒,回来递给江涅晚。
‘这有群山,我去看看有没有山洞,去避一避。二殿下说不定马上会追过来,漠弦和丫头被禁卫军缠着,又要护着陛下,不会很早寻来。’
‘好。’
萧彧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
‘我来找你之前丫头给我的,有迷烟毒药什么的,是纸包的,她都绑在对应的装解药的瓷瓶上。还有几个小巧的暗器。你先拿着。’
‘她怎么这么多精巧的玩意。’
‘这个小竹筒也是她前一天给我的。’
萧彧说着,猫着腰向远处探去。
不过片刻,萧彧跑回来,
‘找到一个山洞,还挺隐蔽的,也有一定高度基础,你应该能上去。走吧。’
两人便迅速向那边走去。
‘这梦怎么这么真实?老二追他们干什么?禁卫军?不是一直归老二管吗?老二反了?’
欧阳漠弦追了二人几步,又停下了。
‘不对不对,我和珣儿现在应该在枭北军营。这难道是以后的事?嘶——’
未等他想明白,便又是一阵晕眩。
再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身血、身穿囚服的萧彧。
‘!’
想上前查看一番,没想到动不了。
目光移到自己身上,欧阳漠弦心下一惊。
自己身上,同样穿着囚服,满身血迹。
再抬眼看向四周,他们两人身处囚车之中,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的百姓大声喊着自己和萧彧的名字破口大骂,有人义愤填膺的高声反驳着,眼看两方百姓就快打起来,远处响起欧阳靖泽的声音,
‘右相,宣旨吧。’
听到右相两个字,萧彧终于微微颤抖,有了反应。
欧阳漠弦只感觉‘自己’费劲抬起头,看向那个方向。
一股痛感自心脏蔓延到全身,盖过了其他伤痕的疼痛。
欧阳靖泽穿着明黄绣着龙纹的衣袍站在城墙上,萧珣站在他身边,瘦了很多,双眸无神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她抖开圣旨,颤抖着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哼。’
欧阳靖泽冷哼一声,让身边的太监宣了旨。
是什么欧阳漠弦没听见,他只看到萧珣呆滞的眼中涌出泪水,随即,她发疯一样推开其他人站到边上,远远和欧阳漠弦对望,嘴角勾起,微微笑着,自城墙上一跃而下。
不......不!
“漠弦......漠弦?怎么了?做噩梦了?醒醒!”
耳边响起萧珣焦急的呼唤。
欧阳漠弦猛然睁开了眼睛,惊坐起来。
“醒一醒,没事,不怕,我在这里。”
萧珣一把搂住他,一只手顺着他的后背,顺两下拍两下,轻言细语地哄着。
“没事漠弦,那是梦,是噩梦。没事了没事了。”
欧阳漠弦在萧珣的怀抱里渐渐缓过来,紧绷的身体放松,他把下巴靠在萧珣肩膀上,反拥住萧珣。
萧珣继续给他顺毛,又揉揉他的脑袋瓜。
“怎么了?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欧阳漠弦不吱声,却把萧珣搂得更紧了。
“让我猜猜。”
萧珣抱着他轻轻左右小幅度晃着,像哄小孩子那样。
“难道是梦见我死了?或者我哥?”
说完,感觉怀里的人一僵。
“还真是啊。”
“我梦见谨谕和江大哥在崖底被老二追杀,然后又梦见我和谨谕被关在囚车里游街,身上都是血,大哥当了皇上,还让你宣旨。你好像被折磨的呆滞,然后从那很高很高的城楼上跳下来,跳下来之前还和我对视,你还微笑。”
“没事没事,梦都是反的,啊。”
萧珣轻声哄着,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不怕奥,都是反的。”
欧阳漠弦点点头,然后把头埋在她颈间。
缓了一会儿,欧阳漠弦不好意思的抬头,松开了萧珣。
他环顾,看到床边的桌子,用一种还没睡醒委委屈屈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小声问。
“你在干什么啊?”
萧珣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
“诺~”萧珣指了指那几摞子文书信件书简线装书画卷。
“我在看这几年枭北的大小战事的详细记录、军资粮草的账目、各处军营的部署、地图、从军人员的详细记录,还有托天澜宗和寻音阁查的消息,还有兵器的铸造图纸、粮仓的建造图纸以及这几年枭北和朝廷的来往信件和委命诏书。”
欧阳漠弦歪了歪头,“这么多?”
“账目基本都看完了,各自有些问题,已经找人去查了。图纸都还好,有一些细微的改动,还有之前我给你的那些,我看了每次战事的记录和简报,筛选了一些应该用得上的,勾画好一并送过去了。”
欧阳漠弦呆呆的看着她,引得萧珣轻笑。
“怎么啦?”
还是那种软软的声音。
萧珣笑着摇摇头,
“没事——纪初?”
“主子。”
“去端些清淡的吃食过来,还有去看看药熬好了没,好了就一并端过来。”
纪初领命去了。
纪寰又被叫进来,把桌子搬到一边,就又出去了。
刚从噩梦苏醒的欧阳漠弦就像小孩子。乖乖巧巧的在被子里窝着,萧珣喂他喝粥、喝药也乖乖的,目光追随着萧珣,偶尔歪头盯着她,也不说话。
“我给你看几个好东西。”
欧阳漠弦眨眨眼,就见萧珣拿出好几个小包裹。
“这个,里面有一卷干净的布条、常用的药粉药膏还有两把比较小巧精致的刀。前两个不用说,这两把刀呢,是放血排毒、剔除溃烂伤口用的。”
“这个呢,是防身的,里面有南宫芷配的毒药解药,还有小暗器。”
欧阳漠弦目光闪了闪,
“这个,”他指了指那个小包裹,“我梦到了。就是老二追杀谨谕和江大哥的时候,谨谕给江大哥的。还有一个小竹筒,取水的,都是你给他的。”
萧珣点点头,“这都能梦到啊——这些我都随身带着的,很方便,兄长每次外出我都会给他以防万一。”
“那这两个呢?”
欧阳漠弦看另外两个没拆过的包裹。
“这个就是那个小竹筒,有两个。还有打火石和一个火折子——是经过处理的,比寻常火折子好用的多。”
“这个最大的包裹里面有肉干和糖果,还有一些干净的布袋。你看——这个是我出来带在身上的,就会把那些布袋都装满——有瓜子和松子,还有云片糕、糖山楂、杏干、肉脯、小酥饼、黑枣和蜜枣。”
欧阳漠弦终于笑了,
“小馋猫......唔——”
萧珣打开布袋,拿出一颗糖山楂塞到他嘴里。
“我最喜欢吃糖山楂了——是不是很好吃?”
欧阳漠弦点点头。
萧珣吃了几颗,又吃了点心和肉干,每样给欧阳漠弦尝了一个。
“好了,睡前点心吃完了,睡觉。”
欧阳漠弦一愣,笑容又没了。
“哎呀放心啦,没事。这样吧,我陪着你好不好?等你睡着了我再睡。”
说完先躺下,欧阳漠弦点点头,偎着她躺下,萧珣轻轻拍着,约两刻之后,欧阳漠弦终于结束了隔一会儿就睁眼看看萧珣的行为,迷迷糊糊睡着了。
萧珣宠溺的笑笑,也拥着他睡去。
一夜无梦。
大清早,两人就被穆微雨的叫嚷吵醒了。
萧珣翻身坐起,纪初探了个头表示自己实在是拦不住穆微雨。
萧珣点点头,一边让他把早膳端来,一边捏捏欧阳漠弦的脸,把他叫醒。
“怎么了,一大早上?”
“将军、殿下,”穆微雨站在营帐外,“抓了一小队人,清泉正在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