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我七八岁时奶奶和爷爷相继离世,爸爸也因为家里超生而丢掉政府里的工作,家里就只能靠四亩过活,生活过得大不如前,当时并没有打工的地方只能靠天吃饭,那年老天爷心情好,烟的产量就会多,质量好,所以烟的价格也会高一点,在卖烟的那天几乎是全家最期待的一天也是最紧张的一天,我爸爸是从没有干活什么农活的,也没什么经验,所以烟的好坏,是真的靠运气,每次烟买得好时,爸妈就会给我们姐妹几个买几件新衣服,买点水果吃,这也是我们姐妹几个最幸福时刻,因为五个兄弟姐妹,读书要学费,我大姐跟二姐还有哥都只是相隔一岁,读书也是相隔一年,等大姐读到六年级时,由于家里条件有限就没能继续上学,这也是让我最对不起她的一点,当时她只有16岁啊!而且成绩特别好,觉得(当时还没有免书杂费)是家里拖累了她,是我们这些弟弟妹妹拖累了她。
大姐退学时,村里刚好有人说可以去湘潭打工,帮别人包槟榔,我大姐在这样在槟榔厂带了有三年,当时并不知道打工的辛苦与心酸,只是觉得到外面可以挣钱,觉得很好,还很羡慕,希望快点长大,然后去打工,现在想起来着实有点可笑。
在不是干农活的季节,爸爸会去矿场做工,我爸自小并没有干活什么重活,一到矿场,许多地方都不适应,身体也经常长各种包,在爸爸休息不到一年,村里就掀起外出打工的狂风,几乎村里大部分的青壮年都出去了,村里一下就冷清了,早上没有人用喇叭放歌,晚上也没有再听组局人的喊声,喊孩子回家吃饭的也跟着少了很多,几乎一天之间整个村里都变了,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而我们家却只剩下我和我哥哥、妹妹。
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的情况,我八岁,我哥十岁,妹妹只有三岁,二姐十二岁,在乡里读书,只有在周末才能回来。爸妈走的那个早上,是早上四点走,因为去外省需要去县里做车,需要早早的走到镇坐车,爸爸妈妈是提前一天收拾好东西的,所以当天爸爸妈妈走了,我和妹妹并不知道,直到九点半时,家里的钟响了才醒来,钟是那种像小房子一样的旁边有一个小锁,开锁就能直接打开外面的小门,就能直接用手去转动时针,到点了就会发出响声。
我到现在还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醒来找不到爸爸妈妈的恐惧,我醒时妹妹也醒了,平常妈妈在忙或者出干活还没有回来都是我帮妹妹穿衣服没,所以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就直接去餐桌上吃饭,当时是三月份,天气还挺冷的,爸妈是三点做的饭,虽然放在锅里用热水烫着,但是时间太长了也有点冷了,因为经常这样,我们和妹妹就自己去邻居家里玩,等到十二点多了,别人都吃完饭了,还没有听到妈妈喊我们回去的声音,我们就自己回去,可是回到家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哥哥也不知道去那里玩,我才想今天爸妈去打工了,不在家,妹妹找不到妈妈,“哇”一声就哭了起来,怎么哄都不行,哄着哄着我也跟着哭了,我们就坐马路边上,一直等爸爸妈妈回来,冷着打哆嗦,也没有回去,一直等晚上七点才被村里人带着回家,妹妹也累了,吃了点饭就直接睡了,我只能自己刷碗,才去睡觉,我哥因为跟村里大孩子一起外婆那里捉鱼去,只有我们两个在家,我们当时的房子时一个中式两层楼,一个大厅三个当间,我和妹妹在二楼的房子里睡,到了晚上十二点多,我妹醒来又没有看到妈妈,又哭了起来,大晚上的我本来胆子就很小,还经常听村里老人说,哭容易引来鬼,更加害怕与无助,妹妹又怎么都哄不了,要出去找妈妈,我感觉自己真要崩溃了,我不争气的跟着哭了,感觉人生最痛苦就是这晚上了,最我妹哭累了,自己睡着,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但总归是熬过了。
因为我每天还要去上学,妹妹没人照顾,就让她跟着邻居家的小妹妹一起,我放学就去接,衣服都每次周末回来时二姐在洗,我们三人一周的衣服全靠她一个人洗,这确实是太多了,而且妹妹还老是哭,小孩子自己做饭也不太安全,当时没有电饭煲,只有用柴火煮饭,我们家的灶台比我还高,每次都是需要踩个小凳子才能炒菜,可能也是小时培养出来的能力,很早就能自己做饭,所以等我上高中时,看到一些明星综艺节目和电视剧,说分不清楚糖和盐,我就觉得很奇怪,非常不能理解,这两者区别那么大,怎么就分不清呢?难道他们从来没有做过饭吗?事实上,别人是真的没有做过饭,典型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啊!果然,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我不记得是谁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一个乞丐能想到有钱的日子就天天有白米饭可吃,有肉相伴;晚晚有被子可盖,年年有房挡雨遮风,便是最幸福的了。
在爸妈出去一个月后妈妈回来,家里被我们搞很乱,我们几个也脏兮兮的,我们也是吃一顿饿一顿的,妈妈一回来就哭了,说不会在出去,等我们大一点在想办法吧!我当时并不是完全能理解妈妈的心情,现在我却能理解了,我们家虽然并不富裕,但是着装这一方面,姊妹五个每天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现在才过一个月,就完全像一个野孩子是的,头发梳,澡也不洗,垃圾不倒,若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颠肺流离,背井离乡呢?
从那之后妈妈再没有出去过,直到我四年级了,我二姐读初一了,要准备上高中了,妈妈才再次出去,我和二姐去外婆家住,妹妹和哥哥跟爸妈去浙江那里读书,我也从此过上寄人篱下的生活,从此再也没有撒娇任性,说“不”的权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