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我正坐在练习室正中的椅子上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门忽地被推开一条缝。
“鹿晗，跟我来吧。”
“内。”我轻声应答。
或许是听到了我口中的韩语，原是面无表情的经纪人姐姐此刻嘴角微扬。
“【韩】鹿晗，你懂韩语？”
“【韩】内，之前有学过一段时间。”
跟在她的身后，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到她不紧不慢地点了下头。
我识趣地闭上嘴。
一路无言。也罢，我本就不爱和陌生人说话。
借着走路的空当，我四处张望。一个个练习室随着步子被甩到身后。里面，不少练习生正挥汗如雨。
望着这些勤奋的身影，我微微出了神。脚下的步子，也随之变得迟疑。
如今，我也进了公司，成为了所谓的练习生。
听别人说，做练习生的日子很苦很累，能出道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心头忽然滑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希望我如此孤注一掷的选择不是错误的。
“【韩】看什么看呆了？叫你几声都不答应。”
“【韩】内，不好意思。”我猛地回过神来，仓促地说着抱歉，加紧了步伐。
“【韩】不用羡慕他们，等以后你要是出道了，会比他们好得多。”她说着，在一间练习生门口停住。上一秒还步履匆匆的我，毫无防备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韩】鹿晗，我先和你说明白，在这里不许有优越感，你天资不错，出道的可能性也不小，但还是请你认真对待在这里练习的每一天，”她语气稍顿，像是微微思考了一下，“你也是聪明人，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韩】内，我明白的。”
真是没出息，怎么声音就开始抖了呢。
经纪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拍拍我的肩。我注意到，她的眼底划过一抹不忍，不过也只是稍纵即逝，“不用害怕，压力也别太大。反正在这里，多努努力总是没错的。”
也许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我不再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韩】艺兴，过来一下！”经纪人招手叫了一个男生。
“【韩】鹿晗，这是张艺兴，比你小一岁，也是中国人。艺兴，这是新来的练习生，待会你把他带到你们的练习室，”她抬手看了眼表，“我还有点事，艺兴你多照顾照顾他。”
“你好，我叫张艺兴。”
经纪人走后，这个叫张艺兴的男生冲我友好地笑了笑，伸出右手。
我轻握一下他修长的手指，心里没由来地开始紧张。
“你好，我叫鹿晗。”
“那走吧，我带你去练习室。”
“谢谢，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以后都是朋友了。”
艺兴一路走一路说，脸颊上漾着两个深深的酒窝，整个世界都是绚丽的友好。
可我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有着与生俱来的善意。
我看着他轻车熟路地推开一间练习生的门。小心翼翼地探头向里望，这还是一间蛮特别的练习室，一面墙上印着蓝天白云的图案，倒也算是好看。
后来我才知道，这间练习室叫“蓝天白云”，只有已经出道的艺人或是预备出道的练习生才有资格在这里练习。
那时艺兴不告诉我，或许是怕我有负担吧。
“【韩】各位！”艺兴带着我一同走了进去，“这位是新来的练习生，鹿晗。”
我连忙鞠躬：“【韩】大家好，我叫鹿晗，来自中国，以后请多多关照。”
……
一片寂静，没有人作声。艺兴拉了拉我，我一脸茫然地直起身来。环顾四周，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偶尔有人抬眼打量我一番，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满是轻蔑与不屑。
我低头沉默。明白的，经纪人说过，我很有可能出道。大家都是明白事理的人，既然我是如此，别人的出道几率便会降低很多。
那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我的礼貌和小心只换来了大家的冷漠与不屑一顾。
突如其来的冷场让艺兴有些尴尬，“那个，鹿晗……你先来一下。”
我们一起在角落坐下。艺兴轻咳一声。“今天……你别放在心上，其实……”
“没事，我懂。”我笑了一下。
艺兴好像有点懵，眨巴眨巴眼睛，愣愣地盯着我看。
“艺，艺兴？张艺兴？”
“鹿晗呐，之前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特别特别的……”
“什么？”
“特别的，可爱。”
“啊？”我瞪圆了眼睛。
“哦莫，哈哈哈，太可爱了啊你，啊哈哈哈哈哈哈……”这货当场捧着肚子倒在地上，笑成了一个滚地葫芦。只剩我自己弱弱的声音被魔性的笑声扯的稀烂。
“张艺兴……我是北京纯爷们儿，别说我可爱……”
“你是北京人啊，我是长沙的，还有吴……诶他人呢？”艺兴站起来看了一圈，随即又满不在乎地坐下，“不知道又上哪儿去了，算了改天再介绍你们认识。”他自来熟地搂住我的脖子，一脸的自得，“鹿子啊，那个我就这么叫你了啊，我跟你说***那货一天天的可拽可臭屁了挺帅一张脸板得跟扑克似的但是你倒别看他面瘫他实际上二得要命所以你就叫他吴二凡就好了鹿子我可是真心拿你当哥们儿你可别告诉二凡啊不然他要整死我的诶呀呀还有啊你听我说啊……”
一脸兴奋地拽着我叨叨个没完没了。
直到现在我还会想，挺可爱一孩子，看着也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儿，他哪里来那么多话可说，而且是怎么做到嘚吧嘚吧一箩筐话不带标点的……
艺兴说完，意犹未尽地拎了瓶水刚想往嘴里灌，头顶突然伸出来一条手臂，拽走了他手中刚刚拧开瓶盖的水。我抬头向上看，只见一个高大的男生顶着一张，嗯，面瘫的帅脸，正幽怨地盯着艺兴看。
“啊凡凡凡，凡哥嘿嘿嘿，我我我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哈哈哈哈……”
艺兴对着男生惨兮兮地笑。
随即又立马瞅向我，眼角闪烁着及其“悲伤”的泪花，“鹿子，鹿子啊，救我……”
看得出来，如果他是漫画中的人物，现在脑袋上一定会有篮球那么大的一颗冷汗。
“嗤，让你zuo。”我忍不住笑了一声，转而站起来，正对着这个把张艺兴瞅得“五体投地”的男生。
“你好，我叫鹿晗，新来的练习生，以后请多多关照。”
“你好，我是***。”
冷冰冰的表情，连语气也是冷冰冰的。
还好有人缓解尴尬。“诶我说鹿子啊你也不用太正经了，你看他现在面瘫不出两天就得开始犯二了……诶凡哥！凡哥我错了！放手放手！鹿子，鹿子救我！”
此时的张艺兴正被他口中的二凡夹在胳肢窝底下一个劲儿的揉头毛儿。
“不公平！你一个187的欺负我178！啊救命！鹿子！”艺兴被揉得手舞足蹈，边挣扎边向我求救。
我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打打闹闹的二人，很不厚道地笑了。
也许这就是温暖吧。
显然，我之前有些多虑了。
那一秒，时间静止。阳光钻进窗户，洒在三个人的身上，香香的暖，暖暖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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