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的面色有些复杂,颇为哭笑不得。
记忆里,宁昭自己便从来没有笑过,宁泉肯定是不会对她笑的,她见过的第一个笑容,是宁贺的,所以宁昭只能尽力模仿着宁贺的笑容。
“你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真的是在对你的大哥表示感谢,而不是赤裸裸的威胁吗?”宁致无奈地笑道,“来,大哥教你。”
说着,宁致伸出两只手指,轻轻点在宁昭的嘴角,再向上提起,让其保持一个微笑。
“这样不就比方才好吗?昭儿就应多笑笑。”
宁昭点了点头,旋即收起了笑容,起身离开了面馆,转眼便将大哥的话抛在了脑后。
宁致无奈地摇了摇头,嘱咐着仅带着的一位随从去结账,自己跟上了宁昭的脚步。
“昭儿搬来朝晖楼也已经有几月了,我时常不在家里,你住在那里可还习惯?”
宁昭正看着路边买糖人的商贩,听到这话,便停下来想了想,而后摇头道:“不。”
“哦?”宁致顺手买下一个糖人,付了钱,便塞到了宁昭的手里,问到,“为何?可是跟我小妹合不来?还是少了什么吃的穿的?”
“我……”宁昭看着手中精致的糖人,尝了尝味道,“我少了母亲。”
宁致一愣,很快苦笑了一下。他摸了摸宁昭的脑袋,叹道:“也对,总归是会想娘的。可是倪姨娘身子弱,又得了病,最近这阵子是没法见你一面了。”
宁昭抬起脸看着宁致道:“倪姨娘是谁?”
“就是你的娘亲,父亲说了你娘亲便是倪姨娘。”
“是我的母亲。”
“昭儿记住,只有我的娘亲才能唤作‘母亲’,你需得叫你的娘亲作‘姨娘’。”宁致纠正道。
宁昭想不通,只好皱起眉头专心地吃糖。
“……她就是我母亲。”宁昭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宁致没能听见。宁昭不知道,为何她对于宁泉才是她的母亲有这么深的执念,分明她的骨子里对那个女人还是感到害怕。
宁昭不知道,宁泉日夜盼着她死,却又在最后的关键一刻,给予了她一点不合时宜的温柔。
兴许是宁昭虽是她这一生耻辱的见证,却也是宁泉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她在最无助时候的发泄之物,也是她的唯一安慰。
琳琅满目的货品,让宁昭看了个新鲜。虽表面看不出喜悦之情来,但光从她小跑的模样,便可以窥见一二。
宁致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身后,微微笑看宁昭满大街地跑。
“少爷,该回去了。出来太久,老爷该担心二小姐了。”
“急什么,”宁致回那随从道,“没见着她玩的正开心吗?”
他劝退了随从,眼神看着宁昭,目光不由暗了暗。
——此女留不得。
——先生何出此言?
——她命格时续时断,是天狼星入命宫——非凶即恶,且定会牵连家人,家破人亡。公子还是需多加注意才是。
宁致想着方才碰见的那位算命先生所述的话,又看着宁昭微覆汗水的脸,不由好笑。
什么骗子,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