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时隔多天来了一次萌学园全体老师参加的会议。费司特校长刚刚从长老会回来,带来了和这次会议有关的话题。
“萌学园,三个月内招生数为零,转学走的同学不计其数,长老会对此很不满意。”费司特用手撑着头,似乎很焦虑,“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
帕主任最先站起来,“肯定是电话亭有问题。我在萌学园工作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发生过现在这种情况。除了电话亭,其他各个方面都和往常一样。”
“那行,维多利亚老师,你这几天去修理电话亭。”费司特就顺着帕主任的话往下说。
“……是,费司特校长。”维多利亚很想说她检查过了,没检查出什么问题……但还是没说。
“我觉得哦,转学这件事情也很关键,不如就一起解决了吧?”大甜甜老师说。
“可以,那你想怎么解决?”
大甜甜老师一下就闭嘴了,又不敢沉默太久,“我想,我想,同学们都是收到了家族来信才转学的,我觉得应该去打听打听到底为什么各个家族都要这样做……这肯定是有原因的!”
“嗯……那这件事我去查。”说完费司特就没了话,过了一会儿没人说话,“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那好。我去调查各个家族让同学们转学的原因;大甜甜老师把最近的招生广告招生视频什么的,都多做一些发出去;帕主任……多多开导同学们,让他们尽量不要转学;维多利亚老师去修理电话亭。”
“是!”
会议结束,第一个走的就是费司特,维多利亚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一点不近人情,而且也不是很有心思的样子,不知道费司特心里装着些什么。
夜深得令人发悚,维多利亚静静走着,偶有几只鸟被她惊起,而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于是走得更加小心。
路有些崎岖,维多利亚努力平衡,不让自己摔倒。寻一处挡风的地方就地坐下,她发起了呆。
偶有几只兔子从她面前跑过,她也没有要抓去烤了吃的意思。直至不远处有一片火光传来,维多利亚知道是有一群人拿了火把往这里走来,她连忙站起,找个地方躲起来,在慢慢靠近看看他们要什么。
那群人找到了维多利亚给妹妹堆的小土丘。维多利亚扒着棵树偷偷地看,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有一个领头人,领头人和旁边站着费司特。领头人看到土堆就让手底下的人去挖,费司特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
维多利亚看着自己堆的小丘越来越平,越来越平……不要,不要……她始终没敢过去,眼睁睁看着一个人一铲子下去,在妹妹身体上留了个洞……不要,不要……
维多利亚猛然坐起,眼前一片黑蒙蒙。稍微喘息几下,用手一抹脸,泪糊了满眼。
根本没有,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她那个时候就没见到费司特,也根本就没有被人挖……越想眼泪流的越凶。
她不能想的,不要想这件事了。可是根本控制不住。
那年维多利亚背着妹妹跑到荒郊野外,跑得太急摔了几次,她也把自己当作肉垫,不想让妹妹摔着。待跑的足够远了,维多利亚把妹妹放下。
那个时候妹妹已经快撑不住了,维多利亚知道,可还是不能接受。她又想去找些吃的,又怕自己一走,就再也看不到活生生的妹妹了。
“姐姐…我很高兴,我多活了好些天呢……我已经满足了,不要…不要为我伤心……”
这是妹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可怎么能不伤心呢,她为妹妹努力了这么多年,怎么没有一个好结果呢。哪里能放得下。
维多利亚不记得自己后来是怎么回来的了,不记得自己怎么一点一点堆出个小丘,怎么有一步没一步走出那片林子。她似乎真的有回头看到那片火光,可她什么都不关心了。
最重要的妹妹死了,就没什么是重要的了。
直到后来这片地太平了,维多利亚过来接走妹妹,小丘还是好好的一个小丘。
这些年维多利亚一直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件事,从明天就好,到过几天就好了,到忘掉就好了,没有哪个是真的好了,只是藏起来了罢了。
夜还长着呢,维多利亚不想睡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好,她突然想起了可以被她修理的电话亭,正好她心情不好,把电话亭拆掉重组!
想走就走,维多利亚带上她的工具箱就去找电话亭。
电话亭见到自然怕极了,自知隐身不是长久之策,乖乖出来又不甘心就这样被拆掉。它学聪明了,在维多利亚来的时候吐出了一封信。
“诶,这是什么?”信上写着的收件人是一个同学的名字,“好啊电话亭,果然是你出了问题,居然连同学们的信都敢私吞,看来我今天真的要把你拆了重组!”
电话亭委屈得一闪一现,却苦于不会说话。又把所有的信件都吐出来。
“这么多!”得有十几封信了,维多利亚拿起来看,全是同学们家里寄来的。“怪不得同学们说家信丢了呢,原来都在你这里。你是不是还吞了其他东西?”
这回电话亭没有东西可以吐了,它左右闪现了半天,也不知道维多利亚明白没有。
大概是看明白了,维多利亚觉得自己的脖子都摇酸了,要知道就不应该盯着电话亭。“那就暂时放你一马,等我看完这些信再说。”
虽说擅自拆开同学们的家书不好,但是维多利亚觉得这些信既然会被藏到电话亭这里,肯定是有什么不能看的。
收信的地方不是电话亭,不过电话亭确实有储存的功能,也就是说有一个人把这些信藏到了电话亭。
维多利亚拆开其中一封信,里面的内容却让她大感震惊。
“最近夸克界流传着一个消息,萌学园……即将覆灭?”
她本就猜想萌学园会有大事发生,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事情。维多利亚急忙把所有信都拆开,每一封都是在说这件事。
现在她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些信藏起来了。维多利亚抱着这一堆家书回宿舍,也没心情去修理电话亭了。
天还没亮,维多利亚只觉得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把信件都堆放在桌上,躺上床去,却辗转难眠。
天亮以后,她做了个决定,把这些家书就放在她宿舍藏好,不能让学生们看到。
且不说萌学园即将覆灭这个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就这个消息本身都有些荒谬。萌学园维持了这么多代,怎么可能说覆灭就覆灭,而覆灭这种事情也能提前知道吗?
原来转学是因为这个。估计那些收到了家信的同学,收到的家信都写的不清不楚。这个事情是真的不能让学生们知道的。
书信一寄到萌学园,就有人看过一遍了,把能给同学们的给同学们,不能给的存放到电话亭里去。维多利亚会有这些猜测,是因为她抱回来的这些信都被拆开过了。
有谁能做这种事情,不言而喻。
她又要去逮费司特了。
趁着费司特今早没有课,维多利亚去办公室,敲校长室的门。敲了好几声里面都没有动静,就在维多利亚以为里面没有人想要去其他地方找的时候,里面传来了:“请进。”
维多利亚走进去,顺带关上门,费司特正在工作。
“维多利亚老师,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请不要来打扰我。”费司特放下笔,抬头。
“我……”维多利亚怎么觉得费司特变冷漠了,“我想问你,”不管怎么样,她是一定要问的,维多利亚认认真真看着费司特,一字一句地说:“十年前的八月二十一日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十年前八月二十一日……”费司特皱眉,有点太久远了,他那时在干什么呢,他在……费司特顿了顿,“我好像在准备考试来着,那一段时间好像考试特别多,为了能及格只能每天抱佛脚。”
“在准备考试啊……”维多利亚恍惚,她怎么又被梦影响了,“是我想多了。”
“维多利亚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还有……”维多利亚想了想,终究住了口,“没有了。”
“问十年前我在干什么这点小事,以后就不用来打扰我了。”费司特站起来,“还有,如果我以前有些行为让你误会了的话,我说声对不起。”
“你…什么意思?”维多利亚有一点不敢相信。
“我的意思是,我是校长,你是老师,仅此而已。”
“你是校长,我是老师,仅此而已……”这突如其来的无情让维多利亚措手不及,“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没有,你很好,只是我不喜欢你。”
只是我不喜欢你……这句话一字一字砸在维多利亚心上,她不敢去看费司特的神情,怕露出自己的神情,也是…自己在心底留一点安慰罢了。
怎么能卑微至此。维多利亚想说什么,又怕泄露几声呜咽,紧紧闭着唇。视野已经开始模糊了,维多利亚死死低着头,跑出校长室。
跑出办公室,找一个偏僻的地方蹲下,埋下脸,再也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