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最深的寂寞

　　早上孩子上学，我买菜，我们通常一起走。这条十分钟的路程，如果我一个人走，我真的很寂寞。可是我尽量和孩子一起，一边和她对话，一边从一个孩子身上来发现另一个我不易洞察的世界。

　　孩子会喋喋不休地说话。就算是晚上做过的梦，她都能绘声绘色地对我讲很长一段：

　　妈妈！好奇怪！我居然梦到了我到了日本的学校！我们的校服好漂亮！上身是有小马甲的褂，下身是裙子。老师说成绩越好的同学裙子就越短，成绩越差的裙子就越长……我成绩好，当然裙子短啊！可是我的腿很粗啊！我不想穿短的！要是穿长的呢，就被人看成成绩差！哎呀！好纠结呀！一纠结，就醒来了……

　　醒来了就发现，幸亏不是在日本，是吧？我笑我的孩子：你的梦有这么复杂吗？不是听雅歌姐姐说过这样的事吗？怎么变成你的梦了？

　　孩子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对我说，没人的时候，感觉很寂寞的时候，我的脑袋里就会想这些问题……有的是梦，有的也不是梦。

　　你看，孩子也有寂寞。她排遣寂寞的时候，将她所见的事，所读的书，又将自己所想的，统统放在一起，编织着，憧憬着，梦想着……

　　梁晓声说，想做事而无事可做，想说话而无人与说，想改变自身所处的这一种境况而又改变不了。这就是寂寞的定义了。

　　寂寞是对人性的缓慢的破坏。寂寞相对于人的心灵，好比锈相对于某些容易生锈的金属。我做过废品，太了解这些金属的特性了。

　　但不是所有的金属都那么容易生锈。金子就根本不生锈。不锈钢316的拒腐蚀性也很强，而铁和铜，我们都知道，它们极容易生锈，像体质弱的人极容易伤风感冒一样。

　　所以，寂寞来临的时候，我们所做的事，正好能反应我们的深度。

　　最近有很多空闲的时间，我却不能写出更多的文章——或者写一篇更长一点的文章，为什么？空闲不等于寂寞，相对于空闲的日子，我不空闲的时候也在最深的寂寞中。

　　最是人多最孤独，最是热闹最寂寞——这不是我骨子里的清高，而是，而是清高本就长在我骨子里……老实说，我很敏感，也很细心，我不曾放过我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来排遣我生命中的寂寞。

　　同行们都在那儿喝茶，抽烟，聊天，那是他们在打发寂寞的方式。我看着他们打发，是我的方式——发现他们讲话的漏洞，时不时去抬一下杠；感觉有意思的话题，悄悄地加点自己的思维……那就是我的素材啊。

　　对，走过最深的寂寞，我在寻找最有用的素材，把看起来碎片化的小思绪，一道一道地整理，直至成文。

　　所以，我不需要特别的写作时间。就在你聊天的时候，我留心了；就在我做家务的时候，我整理了。就在你拿起手机刷抖音不小心刷了两小时的时候，我的文章也敲出来了。

　　我在最深的寂寞里，做文章。

　　你呢？你在最深的寂寞里，是把你的生命修炼到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还是把原本美好的人性都给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