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上面的帽子和帽子下面的脑袋

　　看过无数的笑话，一笑而过，就忘了。也读过无数的幽默故事，一忙起其他事，也忙忘了。唯独有个真实的对话，一直刻在我脑海里。简单两句，却讽刺无比，意义深刻。

　　一位穷作家和一位富翁相遇了。

　　“作家先生，你那脑袋上面是啥玩艺，那也叫帽子吗？”富翁嘲笑贫穷的作家，他的帽子确实很旧很糟糕。

　　“财主老爷，你那帽子下面是啥玩艺，那也叫脑袋吗？”作家不慌不忙，礼貌地回复了他。

　　这个对话经典了一个世纪，深刻在我的脑海里。大概，我也是常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了不起的脑袋，却没有一顶像样的帽子而已。

　　我没有不停地去寻找那顶适合自己戴的帽子，倒是有不少家伙对我指手划脚，叫我修改我的脑袋，不停地对我说怪话。

　　“不用写了，不用那么正儿八经地去写了，你以为你真能写出什么来？这个社会能写能吹的人多了去了，你别浪费时间了。你看看，几张图片，几句从哪儿抄来的话，这就叫美图加美文，大把人看，点击过万……你写那么多干嘛，哪有耐心读？”

　　多么伤自尊的劝慰。真是有辱我的文学使命。好端端的文化大餐，到人家嘴里，就成了稀粥，全部水份。我不想嘲笑别人的脑袋，因为他们都有合适的帽子戴着。我悲伤地关起我的页面，看看这个缤纷的世界，到底风往哪里吹？到底我的帽子，是遮得住风雨，还是挡得住烈日？原来我和他们一样，只是虚伪地戴了顶礼帽，既不关风雨，也不关日月，只是我脑袋下的面子需要而已。

　　人和人很不一样。每个人活着的目的也很不相同。

　　在国外，有些奇怪的流浪汉，他们坐在路边，坐在天桥上，栖息在桥洞里。白天看着路上的行人，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到了饭点，他们就去固定的垃圾桶旁，那里有人专供这些人的饭食，他们就只管拿起来吃。这些被称之为对社会不满的人，不工作，不寻找，不发言，专门也有人拿饭供给他们。他们没被歧视，他们的脑袋，根本不需要帽子。

　　还有些很奇怪的人。在国内，开着个破车，插个褪了色的彩旗，他们在呼叫说,……

　　大街小巷地游，从这省到那省，从这城到那城，满面尘垢不辞劳苦地游着。叫小孩看见，我真不知该如何对小孩解说这一类人。我想，我思考不出他们脑袋里装的是何等崇高的使命，也修改不了他们的脑袋，就给他们一顶高帽吧：爱国者。

　　更有些奇怪的人，说是爱好文学，说是在写作，被称为自媒体。可是一天到晚忙着吸粉，很忙很忙的样子。不是说吸食毒品，是说用各种尽可能的手段，去吸引大量的读者，粉丝。我搞不清这种市场经济下的商业写作，有搞到财源滚滚当然好，可是，写出来的，那玩艺儿还叫作品吗？是商品吧？看看我自己，有几十件卖不出去的商品了……

　　我宁愿它们是免费的，无价的，不需付费的作品，我产不出商品来。所以，好看的帽子下面，不一定有好使的脑袋。好用的脑袋上面，不一定有好看的帽子。我打量着自己的作品，对，它们也不需要帽子。

　　我不嘲笑别人的帽子，也修改不了别人的脑袋。但是，有谁再戴着一顶好看的帽子来指挥我，我也会礼貌地回答他：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