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魏无羡与蓝忘机在山头一别,到今日已三月有余。
云深不知处,后山。
蓝曦臣与蓝忘机立在后山的一处岩石上。
“忘机,这三个月以来,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但这三个月我一直在闭关,你也因刚任仙督之位而忙于政事,所以一直未有机会问你。”蓝曦臣望着弟弟这一向冷峻的脸缓缓说道。
自观音庙金光瑶一事后,蓝曦臣因深受打击而于寒潭洞闭关,直至前几日才出关。
“兄长,何事?”
“你与魏公子……”
“兄长,我知你想问什么。”蓝曦臣还未说完之后便被蓝忘机打断。
蓝曦臣看了弟弟一眼,他这个弟弟从小到大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管有再多的心事,脸上都不会出现过多的表情,也只有他这个当兄长的,才能将他的心事看出一二。
“当年百凤山围猎过后,你在金麟台对我说你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还要带回去藏起来。我那是就怀疑你说的那个人是魏公子,后来不夜天一战,魏公子身殒,我看你为魏公子做的那些,便更加确定你当时说的那人就……”
“兄长”蓝忘机眉头微皱。
蓝曦臣自然是注意到了蓝忘机的神情变化,心下也更加了然。他知这是弟弟不远再提及那些往事,尤其是魏无羡身死的那十六年。旁人或许不知,但作为兄长,蓝曦臣怎会不知那十六年对于蓝忘机来说,是何等煎熬。人人都道含光君逢乱必出,泽世明珠,却不知蓝忘机的心早在十六年前便随着那个人一起死了。
蓝曦臣微微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忍。
“那魏公子离开已经三个多月了,你没有想过去寻他吗?”蓝忘机低头不语。
“你当日为何没有留魏公子,我以为,事情结束后你会带魏公子回云深不知处的。”
闻言,蓝忘机握着避尘的手紧了紧,抿唇并没有说话。
“自魏公子重生以来,你二人一向形影不离。难道……你对魏公子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兄长” 蓝忘机忽然开口,显得有些慌乱。但此时如果是旁人,定然看不出什么。
蓝曦臣微微一笑便心下了然。
“我果真没有看错,忘机啊,你是不是怕魏公子不愿,当年你就是这样。”说完,便转头看向远方,又道:
“我说你本就沉闷,向来不喜参与政事,更是不屑于出入这种类似百家清谈会的场合,怎会突然去担着仙督一职。我想,除了现下无人能担此重任以外,更多的是还是为了魏公子吧。”
说完,又转过头来看着弟弟。
他这几日出关后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事情。自蓝忘机当上仙督以来,第一个月就大张旗鼓的召开清谈会,说要重新修订《仙门百家史》。这《仙门百家史》由仙门百家共同修订,一般情况下是百年一修。如今既上一次修订也未到百年,除了这几十年发生了许多大事以外,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替魏无羡洗刷冤屈了。而也只有仙督,才有资格不用过问仙门百家直接要求重修《仙史》。 蓝忘机为魏无羡所做的一切,蓝曦臣都看在眼里。
蓝忘机脸上闪过一抹失落,轻叹一口气道:“他说过,他不喜欢云深不知处。”他也不喜欢男人。后面这一句,蓝忘机没有说出口。他可以不顾一切,也可以为他铲除所有障碍,只有这一条,他说他不喜欢男人,这个问题,蓝忘机无法逃避更无法解决。
“忘机啊,兄长问你一句,你的心意,魏公子可知?”蓝曦臣将弟弟的落寞尽收眼底,轻轻摇了摇头。
“魏公子不知,对吧?”蓝曦臣笑笑,又说:“魏公子心性单纯又活泼开朗,别人稍对他好一点,他就能拿命去回报,你又性子清冷,很多心事只藏在心里。所以你待他再好,他都只以为你是将他当做知交好友,而不会去考虑其他。是以你认为你们之间只是你对他有意,而从未想过他对你是否也有意。”
蓝忘机不可置否,自己确实从没想过魏婴对他是否有意。那日从观音庙出来,自己停在原地的时候,确实在魏婴的眼中看到了眼泪和不舍,还有不敢相信,自己差点就心软了。但他还是不敢赌。
蓝曦臣看着弟弟这幅神情,还是觉得再说开一点比较好。
“忘机啊,你只想着护着他就好,所以你现在又去担仙督这个担子为他铲除一切阻碍。你如此不求回报只是因为魏公子尚未婚配,至今独身一人。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哪一天你再见魏公子时,他若已有良伴,不管是纤纤姑娘还是翩翩公子……”
“兄长。”蓝忘机突然打断,脸色显得很难看。
蓝曦臣知道他这弟弟是听不下去了,心下了然。听都听不进去,更别说要真有这么一天他这弟弟会做出什么事来。看着蓝忘机微微发青的脸,蓝曦臣又叹了口气。
“忘机啊,你可比我幸运多了。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一生,莫要给自己留遗憾。”说完,便留下蓝忘机一人径自离去。
“魏婴…”蓝忘机轻轻念出这个藏在心底深处的名字。连兄长都能看出我对你的心意,你是当真不知还是有意回避。
“你在哪儿,可有…想我。”蓝忘机抬起右手轻轻覆上自己心口的位置,这里有个和魏婴前世身体上一模一样的温氏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