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中的莺莺燕燕可不止纯元和宜修,那一座座小院落里关了不少美人——或妩媚、或妖冶、或清纯、或娴静……
她们自从被选入王府后,就不得不考虑到将来,为了以后日子顺意随心,她们每天翘首以盼着王爷的宠爱
本来一切都如同其他王爷的后院一样,女人们长期的争风吃醋、暗中的挑拨离间,偶尔恃宠生娇的妾室和端庄有手段的嫡福晋。
在乌拉那拉氏柔则入府前,嫡福晋这一角色本来由庶女乌拉那拉氏宜修扮演,当然有人不服气,但是宜修是雍郡王生母德妃娘娘的表侄女,是最早一批入府的老人,还抢占先机有了身孕,大家也只得按捺些许小心思
谁曾想天降一个美丽动人的朱柔则,一支舞夺走了郡王的爱意,让宜修在孕期中变成了阖府的笑话。本来有与宜修不对付的几位格格在其失势失子后暗地嘲讽她生来就是为庶女的命,可她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乌拉那拉氏的嫡女已经抢走了郡王的全部宠爱,甚至在怀孕后独宠的情况愈演愈烈,让后院所有女人愤愤不平
甘如霞之前总以为,乌拉那拉氏不过如此,比不得那些名望大族,可没想到,这嫡女的教养果真与众不同,让人开了眼界
甘格格浅浅的饮了一口茶,随即眉间浮现出一抹怒气
苗曼馨姐姐,别说这些话,当心隔墙有耳
陪着赏茶的苗格格似乎有些担心,即使在甘格格和她自己的院落里,也不能保证周围的下人都是可信的,一旦被捉住错处,谁知道现在对嫡福晋十分宠爱的郡王会不会降罪她们呢?
甘如霞我还偏要说了,有多了不起似的,大不了罚了你我禁足,从此这院落挂个牌子取名冷院好了——同现在也无半分区别!
甘如霞撂下茶杯,总觉得这茶也越发苦了,很像是新茶陈茶掺合了一处,下人们惯会见风使舵,自己有多久没单独见过郡王爷,自己就遭了懒散奴才们多大的罪。
甘如霞从前还笑话那偏院的担个虚名,没有调令偏偏把自己当成将帅,现在想来,痴心妄想的一直都是我们
苗曼馨是啊,怀中已有绝世明珠,那些小巧的玉器再是精致,也是灰扑扑不打眼了……
苗氏也不禁有些失落,她与甘氏在闺中交好,又阴差阳错地同时选入贝勒府,又看着贝勒府升为郡王府,看着乌拉那拉氏姐妹先后入了后院
少女怀春,年少初见四皇子,不是没有过心动的,只是从前郡王的心思都放在前朝,少来后院,她们这些女眷也只能乖巧懂事,用大事要紧来安慰自己。可谁曾想,一个柔则,居然就能打破郡王所有的矜持自重……
时间流逝不会被人力所阻扰,尽管此时距离纯元怀孕的消息发出又过来几个月,但是在男主人的示意下,这种欢欣的氛围仍在持续,他并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他的菀菀,那么的善良纯洁,怎么可能会有人对她的好消息无动于衷?男女主人不会在乎这个消息对于其他人是不是一种隐秘无声的凌迟,是不是带着麻药一刀刀割伤某些可怜人的心。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有人胆敢伤到嫡福晋的胎气,可真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今早福晋如同往日一般用了特制的膳食,谁料想不出一炷香功夫就隐隐腹痛,传来太医诊脉,原因是误服了冲撞胎气的药物
雍正宜修,你有什么好说的?
听过太医的话,雍郡王摔了杯子,他认定是宜修所为——她没了孩子,身体修养这么久依然不肯去照顾菀菀,可见是心怀嫉妒,说不定早就想加害于菀菀了
往日里空空荡荡的福晋院落的小厅,此时坐满了后院的格格侍妾,往日里纯元常以夏日炎炎易晒、冬日积雪不便前行、自己身怀有孕的理由免去后院女人们的请安,当然是体恤她们身娇体贵行动不便,至于正好错过了面见雍郡王的机会——这是应该的,大丈夫以事业为重,每日一早便早早出门,回府后也是先前往怀孕福晋的正院看望,安抚福晋后顺势留在正院歇歇很正常么。
妾室们等不到郡王传唤,那就应该谨守妇德,安心用女工和经书为福晋和即将出世的嫡阿哥祈福
满腹怨气的格格们看着曾经针锋相对过的乌拉那拉氏宜修遭受郡王的质问,心里最先闪过的不是幸灾乐祸,而是一种悲凉
“如果连曾经生下长子、拥有表亲情谊的侧福晋都会直面这样的待遇,那我们又算得了什么呢?”
海兰王爷,妾身不知您再说些什么?妾身这段时间一直在偏院修养,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房门,如果不是此次姐姐有恙,王爷您下令,妾身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披着宜修壳子的海兰十分淡定,别说自己没做过,就算是真的做过,又如何?历经两辈子,难道自己还会留下证据吗?
雍郡王指指或站或坐的后院格格们
雍正这些人之中,只有你略通医理,且你的丫鬟今日刚好去过大厨房。你自己说过,自从大阿哥夭折后一直老实地待在偏院,连着丫鬟们也很少出门,怎么偏偏你的贴身丫鬟剪秋和绘春同时在今日出现在大厨房?
海兰只是面无表情的站着,不肯发出声音,眼睛里闪动着泪光
雍正你不说是吧?来人,将这妒妇的丫鬟拉下去,用刑
原本立在海兰身后的剪秋和绘春被进门的侍卫突然按倒在地,发出求饶声
龙套郡王饶命啊,奴婢们只是想去大厨房端些点心,别无他意,断断不敢谋害嫡福晋
眼瞧二人即将被拖出门槛,一副好不凄惨的模样,突然有人救了她们
齐月宾妾身见过王爷
齐月宾福晋姐姐此时情况好转,听闻您在此审讯后院,托妾身来听听
齐格格齐月宾撩开珠帘,从后堂走出来,自嫡福晋入府后,她与嫡福晋交好,此次也是受到郡王的要求,好好照顾动了胎气受惊的柔则
齐月宾朝雍郡王行礼,她是头一个入皇四子后院的女人,纵然雍郡王心里其实并不太在意齐氏,但现在菀菀受伤,菀菀的庶妹有嫌疑,那么时常帮助菀菀打理王府琐事的齐格格就是实际上最有地位的女人了
雍正唔,你也来了,那先听听审讯吧
齐氏施施然起身,坐在了宜修原本应该坐的位置上,不过现在也没有人在意一个格格坐在侧福晋位置上有何不妥之处。
正要继续对剪秋她们行刑,齐月宾却用眼神示意起了雍郡王,雍郡王有些迟疑
齐月宾请容妾身多嘴,福晋虽然脱险,但一来,福晋姐姐毕竟刚刚动过胎气,府中贸然见血恐怕会惊扰胎神;二来,姐姐她向来心地善良,一向轻罚犯错的下人,如果让她知道因为她的身体而重罚了下人可能会心情抑郁
齐氏的目光移向浑身散发冷意的宜修身上,口吻有几分不忍
齐月宾这三来么,妾身看宜修妹妹似乎有苦衷,只是身体虚弱不便说话,不如先问清楚情况,再行定夺
雍郡王看着宜修,双目似乎要被对方眼中的复杂情感所灼伤,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盛满了悲恸和绝望的死气沉沉。他心里被重击了一下,突然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于是点点头,示意齐氏继续说话
齐月宾偏院本来已有小厨房,要点心大可以吩咐厨房去做,你们何必绕个弯子去大厨房?
龙套回王爷和齐格格的话,奴婢们是因为、是因为……
剪秋和绘春跪在地上,语气带着几分迟疑,犹豫的看着海兰
郡王觉得自己抓到了宜修的把柄
雍正因为什么!?还不快交代,非得逼本王用刑吗?还是说真是有人指使你们——
海兰您不必逼问他们了
海兰的语气轻飘飘的,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剩下的话
海兰今日是大阿哥去后的百日,这段日子,妾身时常在梦中见到他,他说在地下没有人照顾,吃不饱穿不暖,很想念原来府上的点心
海兰所以,才吩咐剪秋和绘春去大厨房拿些点心回来,预备夜晚供给我儿
多年以来在朝堂之上的历练使得雍郡王控制住了脸色,毕竟提起那个早夭的大儿子,他总是有一些心虚。刚刚夭折的那几天无所谓,但那孩子走后,随着菀菀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他也会偶尔回忆一下那个没缘分的儿子,可惜实在没有太多印象了——刚出生没多久就病恹恹的,他也懒得去多看。后宫里每年悄无声息离开的孩子实在太多了,他早就习惯听到幼儿夭折的消息。
齐月宾郡王,您看……
雍郡王摆摆手
雍正这也并不能证明她的清白
雍正现在大厨房的下人们还在被审问,如果没有再新的证据,不如就直接挨个查查在场所有人,从下人的卧房搜起,没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都不准走
此时的雍郡王还是很骄傲气盛的青年人,远远比不上未来经受大起大落后的稳重,行事多少有些稚嫩这位天家贵胄可不会在乎旁人的喜怒哀乐,除非此人在朝中有些用处,后院这些女人入了府,变相的成为他的私产,就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里面了
格格们有人出身官宦人家,在家里时还是娇养的千金小姐,此刻一听到这种从下人房搜起——似乎最后还可能再搜所有小主的私房的话,都十分委屈,全靠出嫁前嬷嬷们训练的规矩才没有当场失态
在这氛围突然凝重起来的时候,一个太监突然来报
龙套回禀主子,有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