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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
贺峻霖使劲敲着房门,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衬衫挂在身上,小雪飘在他瘦弱的身上,化为水渍。
“我跪下来求你了…求求你救救他……”
见严浩翔还是没有动作,贺峻霖竟然直接跪了下来,门口的摄像头对着他,膝盖的冰冷让他瑟缩了一下,他咬着下唇,嘴唇冻的青紫。
“为了那个小三,你也真是煞费苦心!”
摄像头里传来一句话,贺峻霖征了征,低下头没再说什么,刘海挡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严浩翔,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啊。
冬天的北城最高温度也只有三度,现在又是临近傍晚,贺峻霖冻的什么都说不出口,想呼热气给自己暖暖身子,可是怎么也行不通。
他很怕冷。
最终他还是颤抖地开了口。
“严…严浩翔,这是最后…后一次了。”
等这次之后,我就不会来招你恶心了。
摄像头没了声音,他只听到传来了一个开门的声音,便看到了严浩翔将一件昂贵的羽绒服丢在了雪地里。
“你滚吧。”
贺峻霖颤颤巍巍地起了身去看羽绒服里有没有一张卡,手指已经被冻的通红,在看见里面有卡后,他将卡拿了出来,没有任何犹豫就走了。
羽绒服留在了雪地里,旁边是一串脚印。
严浩翔看着羽绒服,默不作声,在出门的那一刻颤抖了一下,弯下身子将羽绒服拿了起来。
北城的冬天还真是冷啊。
贺峻霖在路边随便找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看着他身上单薄的衣服难免有些震惊。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勇?
“师傅,去中心医院!”
贺峻霖握着手里有些冰冷的卡,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是个活死人,没有任何温度。
师傅见他十分激动,没有任何犹豫就发车去了中心医院,很快就到了地方,贺峻霖下车将一张钞票塞在了他的手里就往医院里跑,只剩下师傅留在原地疑惑。
他进了内科房间,拿着手里的一张卡对医生说道。
“钱我凑齐了,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明天就可以。”
医生确认了一下银行卡里的金额没有错后开口答道。
“麻烦医生了。”
说完贺峻霖就走出了外科室,无力地靠在墙上。
“幸好…”
他走进了病房,看着男生漂亮的脸现在十分苍白,原本殷红的嘴唇此刻却没有任何血色,他附身摸向那美丽的脸蛋。
“丁哥…我赶上了。”
突然,腹部的疼痛让他骤然缩倒蹲在地上。
早上又忘吃早饭了…
要是严浩翔在这,肯定又要说我的吧。
不知为何鼻子突然一酸,将头埋在腿上,低声抽泣着,单薄的身子不停地抖着。
许久后他才哭完,脸上还有未擦掉的泪痕。
这一天他就这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疲惫的感觉让他抗不住睡意,拿手撑着脑袋就这么睡着了。
待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转头看向旁边的丁程鑫,多日苦丧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笑意。
这是最后一次治疗了。
丁哥,你一定会没事的。
贺峻霖从小就将丁程鑫当作自己的哥哥,小时候他们和严浩翔便玩在一起,直到长大。
可是最后他们都变了,丁程鑫因为中期肺癌住进了医院,严浩翔也因为对贺峻霖的误会视而不见,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人人皆知我爱你,可你却认为我是在害你。
贺峻霖终于懂得了这句话的含义。
没过多久医生就进了病房将丁程鑫接走进行手术,幸好是中期,治疗率还有,如果是中晚期或者是晚期就难讲了。
在丁程鑫手术的那天,贺峻霖看见了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低头导致渔夫帽挡住了眼睛,只剩下半张脸露在外面,薄薄的嘴唇让贺峻霖想起一句话:嘴唇薄的的男人都很薄情。腿很细,好像细到没有肉的那种,整个人就跟骨头架子一样。
贺峻霖感觉那个人好熟悉。
他听到了那个人在哭。
那个人认识丁哥吗?
贺峻霖走到了那个男人的旁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男人微微抬起了头,望向贺峻霖,那双眼睛立马让贺峻霖记起了是谁,就在他惊呼准备开口道,男人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没让他开口。
马嘉祺!
是影帝马嘉祺!
马嘉祺低声对他说道。
“你别说我的名字。”
贺峻霖之前就疑惑的很,丁程鑫前几次的手术费都是谁付的?现在他看到了马嘉祺,好像一切都有了答案。
马嘉祺拉着他坐在了旁边的等候椅上,清冷的眼眸现在却全是悲伤之色。
贺峻霖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您认识丁程鑫吗?”
他知道,丁程鑫这一辈子追过的星就只有马嘉祺,可在一年前,丁程鑫将所有关于马嘉祺的东西都丢了,没过多久就查出了中期癌症,此后就一直住在病房里,每天对着窗外看。
马嘉祺微微点头。
他何止是认识阿程呢?
可是就算认识,也没什么理由将医药费都付了吧?贺峻霖好像闻到了其中的端倪,又想到之前马嘉祺哭得那么伤心。
“你喜欢丁哥吧。”
马嘉祺有一瞬间的愣神,慌乱的感觉第一次在他身上体现,他扣了几下指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贺峻霖从前就听到丁程鑫会在喝醉时一直念叨着嘉祺,曾经也只以为他是追星上了头,没再管,可现在一看,或许是那时候就在一起了。
他看着马嘉祺那慌乱的神色,竟然与曾经跟他第一次表白的严浩翔重影。
好像原来的严浩翔也是这样,对爱情一窍不通,像张白纸。
他最清楚丁哥的性子,一生气起来不是砸东西就是扔东西,但是气会很快消掉。看来那次将马嘉祺所有东西都丢了,是因为马嘉祺惹他生气了吧?可是为什么后面丁程鑫再也没跟马嘉祺联系过?
贺峻霖猜不透,但是他也不想猜了。
这是丁程鑫和马嘉祺的恩怨。贺峻霖知道的道理便是不要乱管闲事。见马嘉祺也不愿意与自己多说,他便打开了手机盯着屏幕,愣了神。
这是他和严浩翔第一次约会拍的合照。
贺峻霖摸向手机屏幕,笑了起来。
那时候的严浩翔真可爱。
严浩翔啊,你什么时候能真正看看我对你的爱呢?
三小时后丁程鑫终于出来,他还是进去的那副样子,眼睛紧闭着。
医生走过来对贺峻霖说道。
“进行完化疗就可以出院了。”
“那化疗大概要多久?”
“嗯…一周期算为21天,大概需要四个周期。”
贺峻霖对医生鞠了一躬,马嘉祺见着他这样做也就跟着照做了。
“谢谢医生。”
“你们该庆幸还是中期,如果是晚期就难了。”
后来贺峻霖真的没有再去找过严浩翔,严浩翔也知道,他的床边已经没有小兔子了,只有一个整日冰冷的枕头。
化疗过程很顺利,丁程鑫也醒来了。
“你给老子滚啊!!”
刚到门外,贺峻霖就听到了丁程鑫的怒火,想必又是他来了。
马嘉祺究竟干了什么对不起他哥的事?
这个冬天除了一些不开心的事,其他也就好,很快就迎来了初春,窗外发芽的绿枝代表着新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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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少爷…”
方管家看着坐在书桌上的严浩翔,心里一阵心疼。
自从贺少爷走后严少爷就变成了这个模样,整天只会工作,一有闲暇时间就是盯着照片,可是又嘴硬不跟贺少爷说声道歉。
他知道贺少爷对严少爷的爱。
如果天塌下来了要砸死严浩翔的话那么贺峻霖一定是第一个跑去护着他的。
可是严少爷真的不知道吗?
他敢笃定,如果下一秒贺少爷就要跟别人跑了的话,那么严少爷一定会把那个人打的鼻青脸肿,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不例外。
一个爱的深,一个爱的闷。
方管家叹了一声气,将杯子递到桌上,低声说道。
“贺少爷的爱我看得清清楚楚,我敢说,世界上只有他最爱你了。”
如果你还不去追,这段沉重而卑微的爱情恐怕就要到此结束。
他看到严浩翔颤抖了一下,然后微微攥紧拳头,窗外阳光明媚,可却听到了水落在木头上的声音。
最终,严浩翔起身,随便拿起一件外套便跑了出去。
可是跑出去之后他迷茫了。
他对贺峻霖的感情再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不敢,不敢说贺峻霖一定爱自己,也不敢说自己爱贺峻霖,春风带着露水吹进他的外套,初春还是挺冷的。
可严浩翔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了。
脑子里面的声音告诉他:
严浩翔!快去啊!
那一刻他好像感觉自己变轻了,像是有什么东西脱落消失,踏着水渍在人群中穿梭,严浩翔从来没有像这么疯狂过。
又开始下雪了。
鹅毛般的大雪飘在他的风衣上,冰冷的感觉让里面只穿了一件衬衫的严浩翔抖了几下,旁边的路人无一不惊叹着,谁又能想到在初春时还会再下一场雪呢?
北城的天气就是这么怪。
怪的太鬼,怪的喜欢。
严浩翔的头发上全都是白色的雪花,市中心的医院离他家不算太远,跑了十分钟达到目的地,严浩翔弯腰喘了一口气,然后跑向前台去问丁程鑫的病房号。
“你说小丁吗?他在301病房。”
前台的护士姐姐说话很和蔼,见严浩翔风风火火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汗便很快回答了他,还不忘挂上一个招牌笑容。
一听到病房号严浩翔便跑了,像是小学时跟朋友比赛跑的时候非要用尽全力跑第一,只是为了那一根丝带。
而这次,是为了贺峻霖。
贺峻霖就是他心里那一根重要的丝带,永远重要的红色丝带。
他飞速按下电梯键,冷得脚都在发抖也不说一句话,嘴唇冻的青紫,睫毛上还有一些未消融的雪。
电梯终于来了,严浩翔挤进人群,有洁癖的他这时候竟然什么也没说,要是平常早就等下一班了,他颤抖着手按下7楼。
很快就到了,严浩翔按着心里所想的病房号找到了位置,透过门外,他看到了里面的丁程鑫。
丁程鑫恢复的不错,脸上也有了几些气色,他还看到了贺峻霖在旁边为丁程鑫削苹果,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
鼻子好酸。
严浩翔现在就觉得自己是个没有人爱的小孩,要是以后的日子没有贺峻霖的话那他还不如去死。
严浩翔都已经想好了如果贺峻霖不在他要怎么个死法。
最终,他还是憋回眼泪打开了门,听到开门声地三人都望向门口,看着站在门口的严浩翔都有些愣神。
“严浩翔?”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严浩翔没说什么,反而往前一把抱住了贺峻霖,带着哭腔说道,明明是那么一个大男人此时却哭得像个还没断奶的小娃儿一样。
“霖…霖霖,我好想你。”
贺峻霖愣了 他甚至感觉这一切是想象出来的幻觉,可是胸前的温暖清清楚楚告诉着他。
这是真的。
严浩翔真的来找他了。
贺峻霖不明白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感受,悲哀?还是激动?亦或是委屈?
悲哀的是严浩翔都这么对自己了可自己还是像个舔狗一样始终放不下他。
激动的是严浩翔终于想清了事愿意与他复合。
委屈的是明明都过那么久了直到初春才来找自己。
最后,他选了第一个。
贺峻霖伸手摸严浩翔的背,骨头的突出让他明白严浩翔肯定又是瘦了。
丁程鑫看到这一幕早已傻眼,待反应过来后直接一顿嘴炮输送过去,就差没把水果刀插在严浩翔身上了。
“严浩翔你他妈贱不贱!对小霖做了这些事还妄想乞求原谅,你是假缺妈还是真没妈!”
说着说着丁程鑫就像下床去揍严浩翔一顿,结果被马嘉祺拦腰抱住,他的眼里全是怒火,若不是现在还在化疗他早上去一拳给严浩翔揍地上。
贺峻霖现在只觉得鼻子好酸,想要把一个冬天的委屈都给大声哭出来,可是丁哥还在这,他只能收回自己的眼泪,但还是有那么几个不乖的小孩跑到了严浩翔的衣服里,形成小片水渍。
严浩翔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像极了一只快要被抛弃的小狗在这里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乞求主人的原谅。
下一刻,他弯下膝盖跪在了地上,冰凉的白瓷冻的他一颤,这瞬间他好像明白了那时的贺峻霖为什么会颤抖了。
更何况这还是开了暖气的房间。
贺峻霖撇过头没敢看严浩翔,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上溅起小水花,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想哭过,连上次跪在严浩翔门口的时候他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哭得如此心酸。
“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严浩翔伸手想要抓贺峻霖的手,就在快碰上时他却躲开了,神情黯然。
“对不起。”
这是贺峻霖第一次对严浩翔说对不起,也是最后一次。
贺峻霖对着他笑了一下,就像几年前时第一次相遇的画面,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贺峻霖沧桑了许多。
“严浩翔,忘记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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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严浩翔回到了只有他和方管家两人的独栋别墅,夏天的时候没人会给他冰茶,冬天的时候也没人能陪他一起看白梅了。
严浩翔找人把门前的白梅砍了,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树桩,春夏秋冬,一有时间严浩翔便坐在树桩上望天空。
望着他能回来,望着白梅何时长起。
迷糊中,他只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严浩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