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愿自己,永远做个足够狠心的姑娘。
冬日的夜晚,总归是带着料峭的寒凉,南方的冬夜,更是多了几分湿冷。
叶展颜左手无意识地紧攥着系着的的浅灰色围巾的一撮流苏,唇色有些苍白。 她其实最是怕冷不过,这是指生理上,许是因着身体的缘故。心理上,她并不在意受冻,甚至身体感觉冷了,会给她造成一种心就没那么冷的错觉。
她侧过头,旁边的人比她要高上不少,尽管她并不矮。他漆黑的发在路灯的光晕下,镀上一层无比柔和的色彩,他推着自行车,顾忌着她的步子,放慢了步伐。
“明天多穿一点,让你穿上我的外套,你又不肯。明明这么怕冷。”
清朗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里清晰极了。
“可是,我穿了,你怎么办?我也穿得不少,至少不会生病的,不过是怕冷而已,不碍事的。”
“展颜”
“别对我这么抗拒。”
她沉默。
“对不起。习惯了。”
女孩的语气很柔软,柔软到让他甚至觉得她身上不带一根刺,可惜,他知道真相是她满身尖锐的刺,只是藏在柔软的外壳下,藏的很好。他没办法生气,他只觉得心疼。女孩儿从没向他隐瞒过她带刺的真相。
“淮南,你记得你下午来找我时,碰见的那个女孩儿吗?”
盛淮南没想到叶展颜会突然转话题。他努力回想了一会儿,依然没想起叶展颜说的那个女孩儿的脸,只依稀记得应该是个脾气挺好的人。
“你不记得了,对吧?”
“可是,说不定,以后,她会对你很重要。”
“展颜?”
叶展颜没有理会盛淮南的疑惑。
“她喜欢你。”
这是一句肯定句。
盛淮南没有说话。
“准确来说,应该是暗恋。她一定以为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可是,她太低估了,一个女生的直觉与敏感程度。”
她的声音很淡,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好像所说的内容与自己无关一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你面前说这些吗?”
叶展颜也没有管身旁人的回答与表情,接着将自己的话说完。
“这其实是一个特别冒险的决定。如果我不说,你可能很久都不会知道,至少,在我们交往期间。洛枳啊,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姑娘。哦,洛枳,是那个女生的名字。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交往期间,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别的女生了,不要瞒着我。我不会生气的,也不会缠着你,不会吵,不会闹,所以那时请告诉我。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何必弄得狼狈。当然,如果你烦腻了,不想要这段感情了,也是一样的。”
“盛淮南,我对你的感情,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可是我俩之间横亘的东西太多了,不只是我们两个人,还有家庭的纠葛。”
“我说过,我们没有后来的。可就算这样,我还是答应你了,甚至是在你可以称得上轻浮和不负责任的态度下。我唾弃自己,可是,我不后悔。”
“淮南,我现在什么不想考虑。我啊,只是想好好珍惜,现在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光。所以,以后,我们有什么问题,直接面对,一起解决。我们之间,不要有猜忌、争吵与冷战,好不好?我很自私,在不多的时间里想留下的,都是美好的回忆。”
昏黄的灯光下,男孩儿眸光深沉。
半响。
“好。”
叶展颜撒谎了。
当然,她这些话四分之三都是真心话。三分真,一分假,才更显得真诚,不是吗?她只是,在为未来,铺下路面已。
她本就不是什么纯善之人,她呀,自私得很,这是真话。
好人没前途,除了哭就是细数痛苦。
坏人太虚伪,除了笑就是装作不疼。
她啊,愿自己,永远做个足够狠心的姑娘。收起可怜的善良,丢掉假装的恶意。
好坏啊,没那么重要。世界对好坏的定义总是那么果断,可是,这世界哪里是非黑即白的呢?
就像这条围巾,灰色,挺好的。
灰色,不过于明亮,也不过于暗沉。
她的世界,不需要太阳。
要问心无愧啊,把真心碾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