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心情有颜色,那么遇见那个少女的时候,应当是如同她一般过目不忘的瑰色。
当头脑中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时,正在帮隔壁大妈堆垒木材的安迷修吓了一跳。
——分割线——
安迷修是个骑士,但又不算个骑士。
骑士是他自封自号的一个名头,来自一本看上去颇有年头的书本,封面上印刷着粗劣的字体《论骑士的自我修养》。
就这么一本小孩子看了都会嫌弃的旧书,被安迷修当成了宝物,小心翼翼地收藏着,时不时轻轻地翻开,一字一句地仔细阅读。
没有任何别开生面的授勋仪式,只是他在帮助别人后总是会说上这么一句“最后的骑士,为您而来。”。
于是他好像就真的成为了一个骑士。
对于骑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称谓,倒也不是很有人在意,毕竟这只是个远离王城的小小村落,硌脚的泥路上走来走去的尽是每天担忧着温饱的平民。
偶尔也会有小孩子装模作样地学着安迷修的样子行礼,一两次的戏弄在发现对方总是以一脸看似傻笑的模样回复自己后泄气地作罢。
“那家伙总是笑得傻兮兮的。”
孩子们这么评价着安迷修。
身为当事人的安迷修依旧带着温和的笑,热心地帮助着需要帮助的人,并没有听到这些。
毕竟只是小孩子而已。
年龄差不多大的安迷修颇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地想着。
——分割线——
随着时间的推移,曾经的小村落被路过的商队带动起来,经济快速发展起来,成为了王国数一数二的城镇。
居民们与镇长进行了一番讨论后,都认为城镇的快速发展与神明的庇护不可分割,曾经的他们没有钱和时间来供奉,如今的他们集资建一座教堂还是绰绰有余的。
教堂的筹建很快就敲定了下来,聚集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后,占地一百多公里的教堂很快便拔地而起,成为了城镇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在教堂的落成仪式上,镇长发表了自认为振奋人心的演讲,在剪断那根不长的红带时略微颤抖的手差点偏移目标盯上不算修长的手指。
神明吗……
安迷修停下翻动书页的手,将目光投向破旧的木窗外矗立着的教堂。
精心挑选的纯白大理石在阳光下亮得有些晃眼。
——分割线——
安迷修护卫?
安迷修看着来人,疑惑地重复道。
“是的,王城的教皇大人听闻这里新建了一栋教堂,打算派些教士和修女来领导我们的供奉仪式,所以我让镇民组织了一支唱诗班。”镇长露出深邃的目光,“但由于大家的信仰都太过热烈,人数远超预期,所以还需要几个身手不错的人来帮忙组织维护一下纪律。”
安迷修我没问题。
安迷修笑着应下。
安迷修能为这么伟大的仪式奉献自己的力量是我的荣幸。
“那就麻烦你了。”
镇长松了一口气,让随身的仆从将一套衣物递上。
“还请务必提前到场。”
安迷修伸手接过折叠齐整的衣物,若有所思。
——分割线——
当安迷修穿戴完毕推开门时,月亮正挂在山尖将下未下。
起太早了吗?
伸手拍拍门前台阶上的灰,他径直坐了下来。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舒展开来的眉上,凝成一层白霜。
对于那本书上有关于骑士言行举止的规范标准,安迷修遵守得一板一眼,甚至于有些苛刻。
比如对女性一定会谦称自己为“在下”,而且绝对不会拒绝来自女性的请求。
不过,即使安迷修一直坚信着自己坚持如此是对于骑士道的尊重,但内心深处依旧隐隐约约地明白一点。
他还是存了一点私心。
——分割线——
供奉仪式原定于早上8点,由于王城送达的马车在路上出了意外,时间更改为早上10点。
跟安迷修一起的护卫在太阳下整整多晒了两个小时,彼此互相开始不满地交头接耳起来。
“不愧是王城派来的,好大的官威。”
“呵,说是马车出了意外,怕不是一路上走走停停所以耽误了时间。”
“早知道我就去参加那个什么唱诗班了,只用张着嘴跪在底下装模作样就好了,不仅有工钱,还有免费的食物,哪像现在这样站在大太阳底下热得要死。”
“嘘,你可小声点吧,要是被镇长那个老滑头听见了,指不定被穿小鞋。”
……
任由这些细微的声音嗡嗡地在耳边响动,安迷修手握着腰间的佩剑,一动不动地站立着,像一尊面无表情的雕塑。
突然,一个穿着灰色斗篷的少女直直地跑过,怀中抱着几个雪白的馒头。
安迷修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女,少女偏过头,匆匆地瞥了他一眼,如同秀发一般的红宝石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少女随即加快了离开的脚步,消失在了安迷修的视野中。
几分钟后,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女人喘着粗气跑了过来,安迷修认出她是镇上唯一一家馒头铺的老板娘,联系到刚刚跑过的少女,内心猜到了七八分。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大概这么高的小孩子跑过去?那家伙是个小偷,偷了我铺里刚蒸出来的第一批馒头。”
听到女人的询问,之前一直交头接耳吐槽抱怨的护卫们面面相觑。
安迷修在下看到她往那边去了。
安迷修微笑着伸手指向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女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却实在无法从他脸上的微笑中看出些别的情绪,只好将信将疑地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安迷修你还真是好心,换作是我,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告诉她的。”
“仗着自己家是镇里的唯一一家,坐地起价,这几年都不知道涨价几次了,我到现在都还心疼前几年花在她家的那些钱。”
“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的馒头是金子做的。”
“哈哈,如果真的是金子做的,那买了的人岂不是要美死。”
……
虽然自己的初衷是为了帮助弱者,但偷东西毕竟是不好的,看那女孩的打扮想必是刚来此处不久,有机会的话找她问问清楚吧。
——分割线——
临近10点,成队的马车姗姗来迟。
安迷修微微欠身,为首的马车在他面前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一个身着白色牧师服的人走了下来。
他走到马车旁,半举起自己的左手,微微颔首。
一只纤细的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左手掌心,被白色头纱完全蒙住的头探了出来。
她就是镇长口中教皇派来的圣女吗?
安迷修没有起身,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圣女在牧师的牵引下离自己越来越近。
安莉洁护卫的工作就拜托你们了。
不知道是不是隔着层头纱的缘故,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飘忽,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
安迷修是,在下会竭尽全力。
牧师牵引着圣女缓缓地往教堂内走去。
圣女的马车停在专属的位置后,后面的马车紧跟上来,随行的教士和修女一个个地下来,排列成两队依次进入教堂。
供奉仪式将在20分钟后开始。
唱诗班将在2分钟后进入教堂,组织维护他们的纪律,是护卫的主要责任。
——分割线——
说是维护纪律,其实成人都还是会自己排好队一个个进去,只有少数年龄较小的孩子因为是第一次进所以需要护卫的引导。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围成一团,好奇地打量着高耸的教堂。
护卫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不情愿。
安迷修看了眼他们,将手从腰间松开,几步走到他们面前。
安迷修请跟我来。
孩子们把好奇的目光转移到了安迷修的脸上,其中的某些往后缩了缩身子。
就在气氛一片尴尬之时,一位黑袍的孩子走了出来,弯腰朝他欠了欠身子。
艾比那就麻烦你了。
虽然帽子压得很低,声线也被刻意沙哑化,安迷修依旧从泄露的一丝亮红色猜出了她的身份。
安迷修不必客气。
安迷修顿了顿,隐掉后面“可爱的小姐”,微笑着转身带路。
她回头看了眼留在原地等待的孩子们,拉了拉身上的袍子,提脚踏上安迷修走过的路。
——分割线——
仪式的进行很顺利,圣女被牵引出来时就跟她刚刚进去一样,完全看不出是刚经历过三个小时跪坐的模样。
她看到侧身候在一旁的安迷修,冲着牧师点了点头。
牧师瞥了一眼安迷修,继续牵引圣女朝着外面停好的马车走去。
看着他们浩浩荡荡离去的背影,安迷修叹了口气。
教堂的修建极尽奢华,石料是上好的大理石,玻璃用的是最贵的七彩琉璃,阳光透过窗户折射在神像上的光显得有些迷离。
感觉有些压抑的安迷修想起自己一直都只是远远地透过破损的纸窗一窥教堂的“芳容”,还从没好好地进来看过。
安迷修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看一下吧。
打定主意后,安迷修小心地避开商量着接下来该去干些什么的护卫,一个人溜到了教堂后的花园。
与教堂内的装修不同,花园的整理甚至可以称得上杂乱。
杂草与野花肆意地侵占着原主的地盘,颇有些鸠占鹊巢之势。
安迷修哈,好想整理一番……
话虽这么说,但擅自做主教堂内的事务是绝不会被允许的。
安迷修还是克制住内心蠢蠢欲动的园艺之心。
艾比AreyougoingtoScarboroughFair?
艾比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艾比Remembermetoonewholivesthere
艾比Sheoncewasatrueloveofmine
一阵歌声顺着午后略显燥热的风吹入耳中,安迷修抬起头,脚步顺着歌声的痕迹移动,口中情不自禁地轻吟。
安迷修Tellhertomakemeacambricshirt
安迷修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安迷修Withoutanyseamorneedlework
安迷修Thenshe'llbeatrueloveofmine
脚步停下,安迷修看着眼前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女孩,微微一笑。
安迷修这位可爱的小姐,不打算谢谢在下吗?
——分割线——
艾比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虽说是自己的不小心暴露了位置,但能够熟知这首歌的人绝不简单。
安迷修这首歌在下只从自己的母亲那里听到过,不知小姐你是从哪里得知的呢?
母亲?
艾比抿了抿唇,想起那些落满灰尘的书籍。
艾比没什么,不过是一首不入流的民间小调罢了。
面前的艾比抱着双臂,一脸无可奉告的表情,安迷修只好作罢。
安迷修那么,这位可爱的小姐,能否告诉在下是为何要去偷东西吗?
艾比身体一僵,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回顾了一遍,发现了一个能和眼前之人重叠起来的身形。
艾比原来那家伙就是你啊……
艾比转了转眼珠。
艾比所以说,我没被追上是因为你做了‘伪证’?
安迷修我只是为她提供了另一条道路罢了,毕竟,地球是圆的。
艾比噗。
自觉失态,艾比伸手捂住了嘴。
艾比咳,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挺腹黑的。
安迷修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艾比本来我也没想着变成那样,从一开始就给了她一些钱,结果她说这些钱不够,让我再拿一些,不然就不卖。可这些都是我计算好了能在其他地方买到足够馒头的钱,那女人分明就是看我外地来的想讹我一把。所以我趁她回屋里去看蒸笼情况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挑了几个馒头,把钱丟桌子上就溜了。
艾比巴拉巴拉地竹筒倒豆子说了一大堆,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连忙止住了嘴。
艾比我这属于合理买卖,算不上偷。
安迷修未经允许私自拿走别人的东西总归是不好的。
艾比可是那个女人分明就是不讲理……
安迷修不过这次可以算做破例。
艾比愣了一下,看着安迷修笑眯眯的模样,后知后觉自己正被眼前这个家伙牵着鼻子走,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安迷修应该不止你一个吧,看那馒头的量。
艾比你这家伙眼睛倒还挺尖。
艾比没好气地开口。
艾比是不止我一个,但那又怎样?
安迷修说不定在下可以帮助你。
艾比你?
艾比狐疑地看了一眼安迷修,她还不至于几分钟就相信并拉住一个陌生人递来的手。
不过……
她看着安迷修,但安迷修感觉她在越过自己看别的东西。
艾比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叫艾比,是从王城出逃的圣女。
——分割线——
艾比不知道圣女意味着什么,因为她从小就只是个普普通通跟周围人没什么两样的少女。
只是某一天,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声音。
“我的孩子,去用你的力量帮助世人吧。”
她还没来得及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一群黑袍加身的人便来到了家里,一番交流后带走了自己。
他们叫她圣女,为她淋浴更衣,小小的身体被宽大的白袍包裹着,显得有些滑稽。
她不明白圣女是什么,该做什么。
他们将她带到了一间看上去十分老旧的书房,在不明所以的她面前,将那扇门重重地关上。
一开始,她还会挥拳奋力地砸在门上,用细微的声音尖声地叫喊着请求。
后来,她把目光停留在那些看上去十分沉重的书籍上。
那首歌是她从夹在书籍中的书签上找到的。神奇的是,当她伸手触碰书签时,歌声透过指尖直接在头脑中响起。
那是一首非常温柔的歌,或者说,唱歌的声音非常温柔所以使得这首歌也变得温柔起来。
“啪嗒。”
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下,滴落在泛黄的书页上,晕开一片水花。
想见她。
艾比很快见到了在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印记的女人,如她所想的一般美丽而又温顺。
女人告诉艾比自己也是王城的圣女,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询问。
艾比眨了眨眼,有些犹豫地开口。
艾比可以不一个人吗?
艾比本不是一个人,作为筹码,她用自己的自由交换了弟弟的治愈权。
她也曾和至亲手牵着手赤脚在草地上奔跑。
现在想来,只觉颇有些虚幻的不实感。
女人愣了愣,随即展颜笑道。
“虽然我无法做到,不过我有一位很好的玩伴可以推荐。”
她没有说谎,第二天便如约地带来了一位男孩。
男孩看起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熟门熟路地仿佛在自己的家里一样。
艾比有些不明白,若是玩伴,不该是同性更便捷一些吗?
不过一个人实在太过无聊,她便默许了男孩的存在。
男孩很自来熟,一上来就径直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安迷修初次见面,这位可爱的小姐,在下叫安迷修。
艾比的嘴角抽了抽。
如果这就是开场白的话,艾比敢说百分之九十九的女孩都会被尬到。
艾比啊,你好,我叫艾比,叫我艾比就好。
艾比很忠诚地演示了什么叫面瘫脸。
安迷修既然母亲大人让我来讨小姐欢心,不如在下带你去我的花园看看吧?
说罢,安迷修微微欠身,左手背在身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虽然对于他的故作姿态有点抵触,但迫于眼中期待的压力,艾比还是将右手置于他的掌心。
艾比麻烦你了。
放上去的那一刻,艾比突然有点后悔了。
不过,真正看到过他的花园后,艾比松了口气。
花朵们在合适的季节争相齐放,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艾比提起裙摆,融入其中。
玩累了后,艾比干脆地一屁股坐在安迷修旁边,双手撑着下巴,开口道。
艾比喂,安迷修,你为什么要自称‘在下’啊?
安迷修因为在下的理想是成为一名惩恶扬善的骑士。
说着,安迷修双手握拳,双眼放光。
艾比真好啊……
能有自己的理想……
安迷修不过……
安迷修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安迷修其实在下还有一个愿望。
艾比是什么?
安迷修我将来要当一名麦田里的守望者,有那么一群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玩。
安迷修几千几万的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
安迷修我呢,就在那混账的悬崖边。我的职务,就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来,我就负责把他捉住。
安迷修我是说,孩子们都是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
安迷修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只想做个麦田里的守望者。
艾比你在说什么……
艾比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安迷修在所有的一切结束之后,欢迎你来到我的麦田,可爱的小姐。
捉住一缕亮红的秀发,安迷修低下头,轻轻地落下一吻。
在他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艾比久久地无法回过神来。
后来,她拜托女人给他送去了一本《骑士的自我修养》。
——分割线——
安迷修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想成为骑士的。
他只知道从小就很少能见到妈妈,只有入睡前的那半个小时短暂时光能听妈妈唱那首《斯卡布罗集市》。
妈妈说,爸爸为了守护最爱的家人上了战场,是勇敢无畏的骑士。
小小的少年认为当了骑士就可以保护最爱的家人,于是便想成为骑士。
但其实,少年的内心渴望着成为《麦田里的守望者》里的守望者,只是静静地守护着别人的纯真与美好。
某天,妈妈在晚上以外的时间点出现了。
惊喜的同时,安迷修觉得很意外。
妈妈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了教堂。
一直以来,都是教徒们带他来到这里,以至于牵着妈妈的手有些许出汗。
“想不想看天使?”
安迷修疑惑地眨了眨眼。
安迷修天使不都在天上的吗?
妈妈笑而不语。
等到了目的地,安迷修才明白妈妈口中的天使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个看上去非常小的女孩,至少埋在书堆中的模样确实如此。
与头发一样的红宝石眼睛望向自己时,安迷修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如果她真的是天使的话,也应该是丘比特。
安迷修暗自高兴,笨拙地模仿书中所看到的所谓骑士礼仪进行自我介绍。
可惜效果颇微。
看着艾比略带冷漠的表情,安迷修想到了自己一直在照顾的花园。
女孩子一定很喜欢漂亮的东西。
敲定主意后,安迷修向她发出了邀请。
此刻,自信满满的安迷修完全没想到如果对方拒绝自己该怎么收场这点。
如他所想的一样,花朵很衬这位下凡来的天使,艾比在花丛里转圈的模样像极了可爱的精灵。
可怜的少年没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单相思的境地,只顾着为自己的眼光雀跃不已。
后来,安迷修又跟艾比聊了很多很多,临走前还笑着挥手说下次再来。
晚上,他收到了妈妈转交的一本《骑士的自我修养》。
难道……艾比小姐想让我成为她的骑士吗?
就这样,少年满脸通红地开始了他的自我攻略之旅。
——分割线——
安迷修看来您忘了我呢。
安迷修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
艾比……怎么可能会忘掉,只是一开始你表现得太正经让我无法想到那个跟踪狂罢了。
安迷修这么说可真是令人伤心。
艾比撇了撇嘴。
安迷修那么,埃米呢?他应该也来了吧?
艾比他是来了。
艾比叹了口气。
艾比不过,因为身体原因,我让他在合适的地方好好呆着了。
安迷修病人确实该好好休息。
安迷修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安迷修所以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看着安迷修颇有些自负的笑容,艾比忍住了吐槽的冲动。
她探过身,伸手盖住了他的双眼。
艾比没错,我确实是为你而来的。
——分割线——
在不懂的年纪做不懂的事,自以为什么都不会发生,最终却只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艾比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耍脾气,是不是女人就不会死去。
无数次回忆起那天都是在一个又一个噩梦里。
面目可憎的恶灵缠绕在她的身上,叫嚣着让她献出所有的一切。
从决定接受身上的长袍开始,艾比便决定抛弃自己的一切。
包括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的动心。
——分割线——
艾比对不起……
少女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但不知为何,安迷修只觉得一阵心悸。
安迷修你要……做什么……
艾比沉默不语。
头脑好像一团被揉皱的纸,越舒展便越刺痛不已。
安迷修不要……
艾比抱歉……
不知过了多久,安迷修无力地跪坐在地。
模糊不已的视野中多出了另一个身影。
安莉洁该出发了。
熟悉的淡漠声传入耳中,安迷修伸出手,对着艾比的背影虚空一握,火红跳动着灼伤了他的眼。
这次的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能抓住。
——分割线——
艾比赤脚坐在纯白的大理石雕栏上,头纱顺着轻风舞动。
艾比Tellhertofindmeanacreofland
艾比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艾比Andgatheritallinabunchofheather
艾比Thenshe'llbeatrueloveofmine
她的身后,一身盛装的安迷修跟从只露出一只眼的牧师的指引走进。
在艾比惊讶的目光中,安迷修单膝下跪,右手置于胸前行礼。
安迷修圣殿骑士安迷修,见过圣女大人。
守望者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