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要离开了,准备选在春末。我归纳了自己的东西,除了一堆书还有一些衣服杂物之外好像就没什么了。我把洛洛喜欢的拍立得放在了我书桌的柜子上,贴了便签,写了"洛洛的"。这可能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我想活下去的,但是门外有虎视眈眈盯着我的灵魂。会被饿死,没有出路,我生来就是一场悲哀,是她线操控下的玩偶。但是我也没做好一个关节吱吱作响的玩偶。灵魂在我躯体里发光,那光照亮了。我想……我该写下什么,我曾得到这样一个评价:我说过的你是个天才。我愿我拙劣的文字会流到些稚嫩的手中,会在课堂上引起他们的思考。就像许许多多大作家一般,他们也或有年少挚爱不可得,他们的名字作品也或许会让另一个人扬起嘴角回忆过往。
爱与仇都放下吧,释怀吧。要离开了。
我的生命中有这么一个人。她是我的痛,她的身上有颗克子克服痣。我曾很爱她。我总是会担心她,她会上夜班,巷子总是很黑,住近棚户区。有太多男性徘徊在巷子。我就站在巷口石头上,等她回来一起穿过小巷。我也担心她会被狗咬,会担心的看不进书,跑去领居家找他。
小时候她是我最喜欢的人。她教我认字,教我读书,教我许多。后来她成为我希望的刽子手。我热爱画画,被认为有天赋。她去大闹一场。说画家会被饿死,我开始学琴,学古典乐没出路,就学民乐。雷打不动的两个小时从来没有换来过一次赞扬。老师说我弹的很好,她却让我站在门口反思。我从来没有被肯定过,我就那样生活了好几年。
我很厌恶她的一点,她总是跟朋友说,我从很小就被他们看大。她的朋友向我投来怜悯好奇的眼光。我怕死了这种眼神。她见了人就会说,我是白眼狼,再怎么样都是人家妈妈好。她为我怎么怎么样。我难以接受,她的爱跟母爱不能相提并论。妈妈从来不会张扬 她为我做了什么,而她 连做顿早饭都要人尽皆知才满。
我的书桌是背靠门,在我写着写着就会忽然发现旁边站了的人。夜晚,她会站在门口,突然推门而入就是为了惊住我。我给手机充电也要说,照镜子也要说,频换衣服也要说。我得一举一动都会被她评价、责骂。
我已经忘了那个夏天。突然的昏厥,改变了我。只记得我们在争吵,那天太阳很刺眼,透过窗户照在我的脸上。只记得她当时很气愤,拍着桌子怒吼着我,我的手指紧紧蜷缩在了一起,我怕极了。我反驳,她责骂。好像那一瞬间,我们是彼此的敌人,亲情和爱意荡然无存。
我倒下去了,头撞在了早上刚拖得瓷砖上。它后来鼓了起来,很痛。我没有被送去医院,醒来看到的只有关着的门,透过窗看到西落的太阳。在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了。
从那之后的一周,我没有吃进一口食物。脸色如枯草,嘴没有血色。我只记得,爸爸来带我去医院。他吼我,让我换个短袖。说我穿灰色的就像个死尸。我抬不起我的胳膊,身上的每一处下好似藏着一整块淤青,痛,再痛。去了医院,抽血化验。背上了动态心电图,看了心理科。医生说,她治不了我。我们就又转了院。
妈妈请了长假,我们去了更大的医院看病。抽血化验,做造影,查病变,看心理科,背动态心电图,医生给开了很多药。我记得进心理科室的时候,那个医生好温柔,她告诉我,我还年轻,没有什么熬不过去。
抽血抽了8管,我住了院。住在了中医院。那里有喷泉,医院外的天桥上3元钱的手机壳是我最大的快乐。在一个夜晚,冷汗,恐惧,濒临死亡感告诉我,我要痛离开了。左脑开始麻,右脑再开始。左脑咚咚咚响个不停,右脑不甘示弱的说它要开花。那个夜晚,我的汗水泪水浸湿了我的衣领,枕头。
医生打了吗啡给我,心脏开始剧烈跳动。每一下疼的让我不敢呼吸。我已全然我还活着。
确诊心悸、焦虑、抑郁、偏头痛。我开始没有了睡眠。我一直到太阳升起才可以入眠。那个夏天,爷爷被误诊为晚期。
我忘不了从一楼哭着爬上21楼的感觉。哭到心碎。那时的我,没有办法接受生离死别。哭到走不了路,就坐在楼梯上。任路人看我的狼狈和不堪。
生离死别。我没有能力接受。6.14,8.1,12.19。每一个日子都是那么鲜活疼痛。熟悉的殡仪馆,远方的亲戚见了多面,还有再也打不通的电话。我时常走在街上,猛然觉得自己没有家了,思念如潮,泪水拥入我的眼睛,视线模糊起来。我想念,我思念,我深爱。
我以前偏爱雨天。窗外下着雨,坐在教室里边听语文课,边赏雨。雨很大,但心安。所爱之人就在身旁。而现在,雨天心悸、压抑、喘不过气。我怕雨水浸泡我的亲人。
如果我再强大一点就好了。就可以接受那令人留念的爱情,就可以不受家人折磨,就可以坦然面对生离死别。
就到这吧。哭到写不下去了
愿我死后,流传着:她是笑着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