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里的驿站本是熄了灯的，小士兵扶着陆逢安敲开驿站的破木门的时候，老板正眯着眼睛打哈欠，见来人身着轻甲，一人浑身浴血，吓得整个人清醒了，赶紧吆喝起小二来，自己帮忙把陆逢安扶到空余的房间内。
“这位军爷，这公子可是……”
“对，过路商人，赶夜路不幸碰上了狼群。”小士兵接过小儿递来的水和毛巾。麻溜地浸了水。小二赶紧接过来，“军爷也累了，小的来吧。”
杨牧这会儿结好了账走了上来。“都下去吧。”杨牧走到陆逢安面前，见对方低垂着脑袋，散乱的长发被拎到一边的肩上，露出雪白的后颈，飞溅上的血污莫名衬托的皮肤很白。小士兵看了一眼杨牧，飞快地指了指桌上的药：“将军，药都在这了。”
杨牧应了一声，蹲下身来平视着陆逢安。陆逢安不知晕了还是睡着了，紧闭着眼睛，唇色发白，额头、脖颈上布满了冷汗。杨牧生于京都长于边疆，自小吃着沙子吹着白毛风长大的，营里的姑娘个个也是晒得皮肤黝黑，个个是铮铮铁骨，受了伤拿着酒壶，烈酒一浇，完事儿。杨牧是第一次干这种伺候人的活儿。
杨牧毫无怜花惜玉之心，先脱掉对方外衫，再伸手扯松陆逢安的前襟，血凝固后粘在衣服上，脱里衫的时候多少有些困难。杨牧叹口气，用了点蛮劲。只听嘶拉一声，陆逢安疼得差点跳起来，人也醒了大半。
“杨将军…”陆逢安咬牙道。“您下手轻点吧。”
杨牧脸上并无歉意，随手将带血的衣服丢进桶里。“陆大人，要是怕疼的话尽可以不赶夜路把自己送到狼嘴里面。”
陆逢安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裸的上半身，胸脯处被狼抓出几道血痕，背后也是横七竖八的抓痕，被那么一扯又幽幽的往外冒血丝。陆逢安笑了笑，“自是有急事。”
“现在误事了。”杨牧抬起眼看了一眼陆逢安，见对方虽然惨白着脸色，眼睛倒是熠熠有光。“估计明天走不了。”
陆逢安试着活动了下肩膀，伸伸腿。虽然剧痛一下潮水般涌上来，陆逢安眉心一抽，没事似的笑：“无妨，还能骑马。”
杨牧瞅着他的脸色没说什么，转而去拿药。“陆大人堂堂都察院御史，怎么跑到边疆吃沙子来了。”
陆逢安接过药，随便抹了点在伤口上，忍疼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杨牧笑了笑，上好药之后缠纱布。陆逢安冷汗下了不少，此时又疼又困，倦色浓郁。他看向杨牧：“杨将军可还有事要问？”
杨牧虽然知他这是在逐客，他意味不明地笑笑。“既然陆大人有要事在身，明早估计是要早行。你受了重伤，恐行动不便，我派那个小兵帮着你点，他为人善良，应该与你合得来。”
陆逢安不推辞，笑着答应了。伸手指向门口。“还请将军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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