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曼陀罗,又叫醉心花。
是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
“快来人啊!来人啊!”
“发生了何事?”妇人问道。
“老爷他......”
那妇人面色突然一变
“夫君!夫君!”她急忙跑进书房,进了门,却又瘫倒在地。
“夫......君?”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直挺挺躺在地上的人。
那人身形魁梧,面色苍白,脸上还是阅书时探究的神情,但脖子上那一道醒目刺眼的红,提醒着生命的逝去。面上画的一抹诡谲的黑,是一朵花的形状,妖艳得魅惑。
“醉......心......结果,还是暴露了吗......”妇人双眼无神。
“夫君,莫要怨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夫君......你走得不冤......”
那妇人呆呆地望着那开在血上的花,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江湖上鱼龙混杂,白殊,道上第一刺客。江湖、朝廷中有数不尽的人高价悬赏她的项上人头,但事过经年,从未有人得手过。
白殊此人,面具罩脸,没人知道她的真实面貌。
她接收悬赏任务,却又只接官吏和江湖的悬赏,非十恶不赦之人不杀。
朝廷很是头疼她,查了半天,好不容易出来个名字,叫白殊,结果,是个化名。最后,也没再管她,反正此人非奸臣污吏不杀,有她在,刑部也落个清闲,反正惩戒的人一样,虽然手段过于粗暴。
比起身手,那些有点小九九的人,更忌惮的是她的情报网。无论你藏得多隐蔽,干的事多小,在你犯事的第二天,你都会收到一封密函,上面是来自白殊的警告。
此人身形鬼魅,最擅长隐匿于黑暗之中,坊间传言,她甚是喜欢吊着猎物的胃口,欣赏他们面对未知危险时惊慌绝望的神情,在最后觉得无趣了,才会出手,瞬息之间,取人性命,并在猎物的脸上,用墨画下自己的标志——醉心花。
这导致许多心中有鬼的人连半夜睡觉都是灯火通明,一丝一毫的黑暗之处都不敢留。私家侍卫要一圈一圈地守在屋外,甚至屋内也有暗卫把守。
守得严是一回事,至于拦不拦得住嘛......那就不好说了。毕竟白殊接下的悬赏,从未失手过。
当然,那些变态喜好什么的都是传闻,除了标志是事实,其余皆是作假。
燕寻苏,武艺高强,又生得英气俊美,屡立战功,深得皇帝厚爱。常伴帝侧,地位崇高。被封为一品安国将军,手握东南兵权,是国之栋梁之才。
皇帝微服私访,燕寻苏受命卫其左右,护其周全。
行到城郊,半路突然飞出一人,蒙着面,穿着夜行衣,如瀑的秀发高高束起。这人浑身散发着肃然的杀气,剑气凌厉,身形诡谲,一剑直取天子人头。
燕寻苏跃起,拔出佩剑,与那人战在一处。兵器碰撞,发出清脆的鸣声,两人的速度极快,只能看见阵阵残影。
执剑擦身,燕寻苏眼神上移,愣了一秒。
他看到了一双绝美的眼睛。
在他发怔的刹那,那人一个借力,卸去燕寻苏剑上的气,一个后翻,抽身离去。
燕寻苏转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陛下,臣没能擒拿刺客,是臣之过,请陛下责罚。”
皇帝摆摆手,笑着说:“无妨,爱卿护驾有功,朕赏你都来不及,怎会忍心责罚你。”
“谢陛下开恩。”
“爱卿......武功可是又精进了?”皇帝坐在轿上,笑着问燕寻苏。
“回陛下,只是剑使得更熟练了些罢。”
“这样啊......走吧,回宫。“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燕寻苏,眼神晦莫难测。
”......“
燕寻苏沉默着站起身,走在轿旁,双手握拳,却又缓缓松开了。
白殊隐蔽在不远处的树后,饶有兴味地盯着燕寻苏。
”不错嘛......能和使了八成力的我打个平手,一个好手啊。不过剑意居然比我还深重......啧啧啧......人长得也不错,这小脸白得,身材……应该挺好的……真不像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军......“
燕寻苏背后一阵发毛,停了下来,向一棵树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里什么也没有。
他皱了皱眉,又继续向前。
树后,白殊把收回的气息散了出去,面具下的唇勾了勾。
”还挺警惕......有意思......可惜啊,你遇到了我。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得去犒劳犒劳自己!“一个起跳,穿梭在林中。
卷二
念昔馆。
“黎姐!我回来了!”
“好你个苏亿,你还敢回来!又给我旷了一天工!小崽子翅膀硬了,你说说这一年你都给我旷了多少天工了,啊?”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美貌女人从里间走进大堂。
女人风采奕奕,皮肤白皙,一张江南女子的脸庞,气质却是英气而凌厉。
“哎呀黎姐,您昨儿少赚了多少,我今天给你补回来行不?您就别计较我那事了呗!”苏亿连忙上前,又是捶背又是捏肩,笑得一脸灿烂。
黎姐瞟了她那一身的黑色劲装,翻了个白眼:“怎么,又去为民除害了?”
苏亿笑嘻嘻地回答:“这倒没有,只不过去见识了一下特殊猎物的风采,还挺有意思。”
黎姐突然皱了皱眉。
“你说,那样尊贵的一位人,为什么会费尽心思地除去一个手下呢......”
“谁知道呢......”苏亿捏着肩,眼神深邃冰冷。
念昔馆,京师最有名的清馆,分为文苑和武苑。
文苑,是文人雅士们聚集的地方,这里有着整个京师最有名,最具实力的琴师和舞娘。
与其他歌舞升平的清馆不同,在这里,没有滥竽充数进来拼面子,假正经的人,能进到念昔馆的,皆是文人名仕,志趣高雅的人。
严格的筛选致使天下名流以进念昔馆为荣。
而武苑,则是江湖人士的聚集地。当然,一些武功高强的富家子弟也会成群结队地来这里看擂台,看切磋。
总而言之,念昔馆里鱼龙混杂,名流聚集,是天下唯一一个江湖与朝廷和睦相处的地方。
至于黎姐嘛,念昔馆镇场子的老板娘,据说她以前是商贾人家的小姐。生性不羁,爱好自由。她不知从哪找了民间高手,自小习得一身武艺。
少时离家出走,仗剑行走天下,劫贫济富,打抱不平。五年的时间,算是闯出了一番名声,人人都尊她一声黎姐。
后来爱上了自己救下来的一个琴师,为了留在对方身边,恳求对方教授自己琴艺,自己则传授对方一点防身的小技能。
俩人一来二去,终日相伴,便陷入了爱情,步入了婚嫁,并开了这一家清馆,琴师弹奏,女子舞剑,在京师也算是勉勉强强站稳了脚跟。
可天意弄人,眼见着清馆步人了正轨,京师却突然爆发了瘟疫,宫中御医花费了足足一月才得出治疗的方子。
琴师没能撑过这一劫,只留下黎姐一人终日守着他们的清馆。
仿佛是因为阴阳两隔的刺激,黎姐拼了命地经营清馆,并且给改叫了念昔馆。
她好像是把这清馆当做了琴师,倾注了自己全部的感情。
生意越做越大,名声越来越噪。
因人手不够,清馆在外张罗了十几个小厮。
苏亿,就是那时候进来的。
其实她还挺喜欢做小厮的,管吃管睡,还有工钱拿,除了有点累。
有一晚,苏亿当值,守在黎姐院里等候差遣。
原本已经昏昏欲睡,半夜突然察觉到杀气,顿时就清醒了过来。她听声音,是冲着清馆老板娘黎姐来的,根据来人的轻功与身影判断,武功不低。
按照她的性格,睡觉被人吵醒是她心情最差的时候,并且考虑到黎姐就是自己的饭碗,苏忆还是出手帮了黎姐一把,揍了一顿那个刺客。
可是打斗过程声响大,把黎姐引了出来,看到了全过程,非要苏亿当她的老师,精进精进武艺。
作为回报,她教苏亿弹琴,并且分了文苑武苑,一个用来检验苏亿的琴技学习,一个用来监督黎姐的武艺学习。
两人联手,念昔馆这才真正地成熟起来。
一转眼,就已经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