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随着夜幕下沉,冷风也逐渐吹过。北海奈柔收起水袖,岸边露出落雪的倒影。水流渐渐减慢了速度,身后的落雪也上前一步,把手里的披风放到了北海奈柔肩膀上。“奈柔,最近村庄四周不安全……”落雪把一个精致的暖炉,塞到了北海奈柔手里。
捧着暖炉的北海奈柔,望着河对岸那颗笔直的槐树,眼神里似乎有什么疑惑。“河岸边,怎么会种着阴气重的槐树呢?老一辈的人,都如此忌惮这些东西。难道这个百年传承的村庄,会不知道么?”就在北海奈柔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槐树随风摆动枝丫。
树阴纷纷,落叶下闪过一个黑影。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出现的黑影随着落叶消失不见了。落雪感觉到那黑影出现的瞬间,便知晓此事不妙。扯了扯北海奈柔的衣袖,落雪不再看向那颗阴气森森的槐树,转而对着北海奈柔说道:“不要去看那颗阴气环绕的槐树了,树底下有东西。而且那东西,邪气很重。过不了几日,树底下的东西若是要出来,这槐树便会勾魂。”
“勾魂?这槐树难道还会成精?”北海奈柔握着手里温热的暖炉,低声问起了落雪。落雪赶紧拉着北海奈柔转过身去,“外面太冷,我们先回去吧?回去再说。”槐树成精,没什么稀奇的。但万一树下的东西,是一个千年怨魂,那这件事情就不好解决了。
好不容易回到村庄,落雪先和北海奈柔说了一件事情。这件事,也是落雪最先察觉到不对劲。只听落雪结了个法印,放在了门上,然后把房间里的门窗全部关上了。“奈柔,先不讨论那槐树的事情。有一件事,我昨天发现的……这事,让我心里感到非常不安。”落雪抬头望着北海奈柔的眼睛,心中慌得厉害。
感觉到落雪不同寻常的反应,北海奈柔放下手中暖炉,过去给落雪倒了一杯水。“别慌,你想清楚慢慢和我说。”自从上次白泽异录里的山海经被毁之后,本来还算平安无事的乱世,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很多有着远古血脉的植物,以惊人的速度飞速增长。河流出现不曾有过的巨型未知生物,妖兽也暴乱起来。这些北海奈柔不是没有注意到,那落雪又感知到了什么?
“我……奈柔……你应该注意到了吧?四周的一切正发现着诡异的事情。而我的身份……奈柔你早就知道了吧。”落雪提及自己的身份,很害怕北海奈柔知道自己不堪的过往,又不得不和她坦白。但他这个不堪的身份,想必泠悠那个笨蛋蚌精应该告诉北海奈柔了。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和我解释清楚。”北海奈柔在落雪身边坐下,那坦然自若的样子,仿佛看透了一切。但坐在落雪身旁的她,眼里还是多少有些柔光。泠悠之前和她提起过落雪的身份,不过北海奈柔想让落雪自己说,当时也阻止了泠悠说这些事情。今天,北海奈柔要听落雪亲口交代这件事情。
屋中沉默半晌,落雪哀叹一声。“我本是海边一个雪域领地的领主,但是族中掌权之人大多都是人鱼族。而我……我很奇怪,我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我只知道我从雪山里出来,来到海岸边看见人鱼族和海妖做争斗。看人鱼族损失惨重,我不忍看海妖作恶,出手收了海妖。不料,却一战成名。经此一站,海妖覆灭,人鱼失去了首领,我便顺理成章接受了这片领地。
因着我没有之前的记忆,又是从雪地出来。我便把领地取名为——雪域。现在……我的法力日渐削弱。而人鱼族,忌惮我是个外人,怕对他们构成不必要的威胁。想法子夺了我的本命法宝,还想要取我性命。这两天,他们已经寻了过来。奈柔,我不想连累你……”
“落雪,你从未连累过我。别害怕,即使你回不去雪域,但你依旧是我们的落雪。”北海奈柔按上落雪的手,肩膀后面的头发里,钻出泠悠小小的脑袋。泠悠的本体现在还是个芭比大小的娃娃模样,所以她爬出来之后,就直接坐在了北海奈柔肩膀上。
在北海奈柔的肩膀上坐好,泠悠晃着自己的小短腿,笑嘻嘻的说着。“看来,落雪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呢。奈柔,我就喜欢看他面对你时手足无措的样子。”说完,泠悠又笑了起来,弄得落雪的脸更加脸了。落雪连忙道:“你,你不要胡说!”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落雪低着头不敢去看北海奈柔。
“你的本命法宝,他们也敢抢。我看他们,真是想以下犯上了。”堂堂一个域主,竟被欺负成这个样子,还流落至此。北海奈柔眼里燃起来一点星光,这眼神里包含着坚定。从怀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白泽异录,北海奈柔将手停在书页的白泽两字上。“白泽……”
话音刚落,门口就出现一道白烟。白烟散去,显现出白泽飘逸的身影。白泽迈进里屋,勾唇浅笑道:“阿柔,唤我来有何事?”北海奈柔慢吞吞收起书本,撇嘴别扭的说着:“那只狐狸呢?我有事找他。”乍一听狐狸两个字,白泽还有些发懵,随后看北海奈柔纠结的表情,突然想起来玉司弦的脸。
“阿柔说得可是司弦?”白泽说完之后,就掩嘴偷笑起来。北海奈柔没有接话,只是郁闷的点点头。而泠悠趴在北海奈柔手边,略显无聊的和落雪对视。旁边的落雪,听到玉司弦这个名字,觉得很陌生,但是脑海里偏偏浮现出一个身着红衣带着九尾的男人身影。于是落雪眼神放空,仔细回想着这个人的模样。
进门之后的白泽,在门口逗留了片刻,就毫不客气的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北海奈柔略显殷勤的给白泽倒茶。端着茶杯,白泽闻了闻茶香。“这茶不错……至于司弦嘛……你暂时,是找不到他的。而他,这段时间也不会出现。总而言之,最近你若有事,找我即可。”
“你不是在闭关?这事找你,你能解决?”北海奈柔当时觉得九尾狐,能托白泽将自己从冥界带出来,本事必定不小。而且当时,那冥王一听玉司弦的名字,脸上的表情都变了。所以第一时间能找到玉司弦,这事再麻烦都麻烦不起来。可是玉司弦不在,若找白泽的话……白泽还在闭关,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虽素来不闻世事,但司弦交代,托我多照顾你一下。再者,当初可是多亏了你。所以,你和我讲也是无妨。”放下手中茶盏,白泽看着茶杯里面冒出来的热气,慎重的回答北海奈柔。犹豫再三的北海奈柔,最后先支走了落雪和泠悠。挥手让两人出去,北海奈柔对落雪摇摇头,转身关上了门。
门碰上的一刹那,白泽就施法,让门内的声音与外面隔绝。北海奈柔缓缓走来,抬头才和白泽说道:“白泽,你今天也是有意来找我的吧?”白泽回头看她一眼,随后抬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道:“看来阿柔还不傻呢。”北海奈柔坐到白泽身边,眼神飘忽不定的望着窗外。“自从山海经被毁,四周的一切变得越来越奇怪了。这一切,是不是受到了山海经的影响?”
白泽再次搁置手中茶杯,点头道:“正因如此,我才要过来找你。神魔妖三界,除了妖界之外另两界都不得安宁。魔界要重启山海经异兽,攻打人间。而神界……打算重塑人间。因为异界之中唯有异心者,不被接受。人界出了太多优秀的修仙者,想要打破规则。这些,都是不被神界允许的……”
“那……你为什么找我?”北海奈柔听完白泽描述的三界权力之争,感觉头又大了一圈。而且北海奈柔并不觉得,这些东西与她有关。白泽看着她那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伸手轻轻拿起她吊坠上的石头。“因为,山海经是你没有保护得当才没有了。所以,这事你得负责。还有你这吊坠上的石头……它能保护你。”
“那……”北海奈柔还想问问这块石头,具体的事情,毕竟这块石头一直保护自己,自己却连石头的来历都不清楚。白泽放下手里的石头,打了个响指,解除了房间的法术。“至于落雪,你前往雪域就能解决。”起身,白泽就要离开,北海奈柔连忙拽住白泽。“就靠我,我一个人怎么可能解决啊?”
门被打开,白泽就这样化作白烟,在北海奈柔眼前消失了。北海奈柔总觉得,白泽有什么秘密在向她隐瞒。院子里,落雪抱着池蝶蚌,带着泠悠去河边晒月亮。走之前,两人还异口同声的叮嘱北海奈柔,让她自己一个人多加小心。
房间里,昏暗的烛光下,北海奈柔解下自己身上的吊坠。北海奈柔捏着吊坠上的石头,思来想去还是想不通。窗外闪过一个人影,薄纱木窗上留下一个带血的红色手印。屋内烛火突然悉数自动灭掉,纱幔舞动中,一抹白色身影逐渐在靠近北海奈柔。因为烛火被熄,北海奈柔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黑暗中,惊慌失措的北海奈柔踢到了椅子。北海奈柔紧紧握着手里的吊坠,四周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突然,一双手伸出来把北海奈柔拽了过去。那双手捂住北海奈柔的嘴,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幽寒的声音。“别出声。”北海奈柔以极其暧昧的姿势,躺在某人怀中,想挣扎,却又挣扎不得。在旖旎暧昧的气氛中,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