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红豆寄相思

天空中满天繁星，亦如指路的光明，撒照在大地上。枫婆婆牵着马，没有等北海奈柔。北海奈柔看着地上的人，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不肯救人？也是，在这个战乱的年代，自己都自顾不暇，还有什么能力管其他人呢？

原来，战乱的年代除了妖怪饥荒，还有兵荒马乱啊……这一切都是残忍血腥的。若是她会医术就好了，不至于麻烦别人帮忙。看了看地上那人一眼，北海奈柔又看着越走越远的枫婆婆。一咬牙，还是提着裙子跟了上去。

她自己现在都是一个弱者，谈何说起去救人？又有什么能力去救人？北海奈柔没在寻思枫婆婆为什么不救人，提着裙子匆匆跟了上去。荒郊野岭的，若是再出现妖怪怎么办？她这人可是很怕死的！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枫婆婆牵着马突然在前面停了下来。就在枫婆婆停顿的时间，北海奈柔好不容易追赶上了枫婆婆。没想到北海奈柔刚刚来到枫婆婆身边，就听她自顾自的说道:“小姑娘，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冷漠？”

北海奈柔犹豫着要不要实话实答，还没等她回答枫婆婆就又说道:“在这个年代，大家都自顾不暇，但不是所有人都很冷漠的。我虽然是个老太婆，都一把年纪了，我也从不漠视别人的性命。可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救那人吗？”

这个婆婆……为什么这样问？北海奈柔听了枫婆婆的话之后，满脑子都是疑惑，就差没把几个大问号写在脸上了。枫婆婆倒是也没和北海奈柔卖关子，沉默一下，又缓缓开口道:“奈柔姑娘，若那人是罪大恶极之人，你是否还会坚持去救下他？”

罪大恶极？是在映射刚才那个人？还是说事实就是这样……北海奈柔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低下头，两人同时沉默一阵。若说救吧，谁又知道这个恶人身上背负了多少性命？救下他，也洗不清他身上的罪孽。若不救……就像刚才那种震撼人心的场面，自己心里过意得去吗？

许久之后，树林里窜出来一群乌鸦。北海奈柔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好在枫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面，并没有注意到北海奈柔的惊慌失措。看到枫婆婆不理会自己，北海奈柔也没有去打扰她，安静的站在一旁。

又过了一会儿，枫婆婆的手再次牵起缰绳。“奈柔姑娘，先回村子吧。到了村子，婆婆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枫婆婆知道北海奈柔开不了口说话，于是自己走在前面自言自语着。就好像，这话原本是说给她自己听的一样。

好不容易到了枫婆婆的村落，北海奈柔跟着枫婆婆来到马厩里面。走进马厩，枫婆婆给缰绳绑好的时候，北海奈柔把旁边准备好的干草放到了马槽里面。两人要走时，北海奈柔还摸了摸良驹脖子上的鬃毛。良驹表现得非常温顺，并不排斥北海奈柔的动作。

“奈柔姑娘，我看你身上沾了许多血迹，衣物也有不同程度的破损。你便随我先回屋中沐浴，换一身衣物吧。”其实，北海奈柔身上斑驳的血迹，还有触目惊心被鞭子抽坏的衣物。枫婆婆早就注意到了，这些她都看在眼里。

要是其他孩子的父母知道自己孩子，经历这样的折磨，甚至差点死掉，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这孩子，她的遭遇，连枫婆婆都有些心疼了。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从鬼门关走一遭便更加小心翼翼了。

北海奈柔感激涕零的点点头，这老婆婆其实也不坏……至少也没对她做什么……就这样想着，北海奈柔的眼角，突然泛起了泪光。如羽翼般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她觉得自己委屈死了。枫婆婆走过去拉起北海奈柔的手，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随后北海奈柔帮着枫婆婆烧好水，又搬了一些木柴，往火堆里添了一些火。在北海奈柔的帮助下，两人铺好了晚上要睡的床铺。做完这些之后，北海奈柔才去洗澡。枫婆婆望着北海奈柔的背影发呆，和她姐姐桔梗的背影有点像。

在北海奈柔洗澡的时间里，枫婆婆也没闲着。摆好一套瓷具，又从里屋拿出来一袋茶叶。枫婆婆刚刚在茶壶里面添了茶叶，这时水壶里面的水也烧开了。等到北海奈柔出来时，便看到枫婆婆坐在火堆旁边，前面还多了两杯茶水。

“奈柔，婆婆要和你说得这件事情，前因后果实在是太多了，你可要听好咯。”枫婆婆递给北海奈柔一杯茶，双手接过枫婆婆的茶水，北海奈柔没有多想，只是点头示意婆婆可以讲了。

“几十年前，这个村子里诞生了一名灵力高强的巫女。这名巫女她不仅灵力高强，还是空前绝后的强大。她是一名巫女，可她智慧又善良。对于弱者，她尽可能施以援手。她声望极高，会医术，救治了不少人，同时也深受村民们爱戴。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次无意间的伸手援救，竟让她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一天，她本着善良之心，救治了一个人类强盗。这家伙烧杀抢掠坏事做尽，可他命不该绝。那巫女途径此地碰巧遇见了他，那家伙被烧得很严重的，面目全非四肢皆毁，绝无生还可能。

世事难料，最终这罪大恶极的恶人，还是被善良的巫女所救。巫女救治了他，待他伤势痊愈得差不多时，他却因嫉妒之心，产生了其他不该有的想法。因这嫉妒心，他害死了巫女。而这巫女……就是我的亲生姐姐。”

枫婆婆一下讲了不少话，随着这段过往被慢慢提起。枫婆婆握着茶杯的手有点颤抖，眼眶泛红，双眼间满是悲伤。北海奈柔伸手轻轻拍了拍枫婆婆的后背，这动作似乎慢慢让枫婆婆的情绪稳定下来。

“奈柔，婆婆理解你救人的那颗心，但婆婆希望你不要因为自己的善意，而被害死。那样，会是多么不甘心啊……”枫婆婆的眼神，看着窗外远处亮起来光芒。想起姐姐桔梗的事情，心中填满了悲伤。

接着，枫婆婆又絮絮叨叨说道:“我们路过时，你想救的那人，也是一个杀人无数的恶匪。几十条人命背负在他身上，他心中的怨念很深。”听完这段话之后，北海奈柔彻底明白枫婆婆的用意了。

这是在告诉她，不要爱心泛滥啊！否则，因为自己的善良，还要搭上自己的命。这个世界真是处处充满险恶，看来还是保自己的命要紧。北海奈柔脑海里决定了，以后绝对不能爱心泛滥手贱救人。不然故事里的事情一发生，那是典型的好心没好报啊！

“好了，这么晚了，去睡吧。”枫婆婆打开一间木质的门板，里面是一个收拾干净的小房间。北海奈柔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今天发生这么多波折，她确实是累了。到了现在，她脑子还浑浑噩噩的，不太清醒。

晚上，枫婆婆和北海奈柔分别在两个房间里，望着窗外想心里的事情。北海奈柔看着窗外飘进来的落叶，接起一片落叶，她还在梳理白天发生的事情。她不慎打碎一块玉牌，接着被吸入一个泛着暖光的空间。

再然后……因为那股力量太过强大，以至于她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她就掉落在河道里。晕之前，她明明还看见那个带着白玉冠的男人也在身边。那只九尾狐……去哪里了？北海奈柔实在想不明白，那个幻化成人形的九尾狐去了哪。

至于她来这个地方，一定和九尾狐有关系！肯定是九尾狐，带她来这里的。只要她找到九尾狐，是不是就能回去了？可现在连人家的影子都看不到，而且那只九尾狐也不一定和她一起落入这个时代呢。

本来眼里燃起的希望，又被无数种幻想给硬生生浇灭了。北海奈柔看着手里的绿叶，随后掀开被子就起身，在窗边捏起来一颗豆子大小的果子。哎……北海奈柔在心里叹了口气，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不值得唉声叹气。

最让她难过的事情，是她死了一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救了之后，居然失了声。不能说话，真的让她心情非常不好。在这里要待多久？她在这个时代还有以后吗？

看着手里红色的小果子，北海奈柔忽然一笑。她这一笑，笑得很无奈。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种树……摊开手掌心，北海奈柔定定的看着手里那颗红色的小果子。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相思？红豆寄相思，相思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