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生离

2016年8月20日。

杨九郎不知道从北京出发时候张云雷母亲跟张云雷的叮嘱。杨九郎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天和张云雷的互相揣摩会有之后的结局。如果他知道，他不会让那一切发生。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师傅说说相声的得信邪。师傅和很多师兄弟的身上都有高僧给纹的护身符。当时师傅拉着张云雷去，张云雷还觉得九郎那套无神论更靠谱。所以妈妈说不要去南京，算过了说你命里有一劫。也许不出这一次门，可以逃过一劫。张云雷笑了笑，没往心里去。他还是跟着杨九郎一起去南京了。戏比天大。说好了在南京演出，名字都挂出去了，怎么可能自己回戏。于是他和九郎就去了。

出了车站的时候，想起今天是两人三周年纪念，还特地让随行帮忙拍了照。九郎发了微博：“最近这1095天，特别地，各种各样地，换着花样儿地感谢张老师，就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没羞没臊。”照片拍的特别好，一黑一白，CP感十足，跟官宣似的。张云雷就在边上看着九郎发，顺道转发了一条，“三年了，我俩的背影。”

天气很好，心情很好，演出很顺利。一切都很好。看着张云雷高兴的样子，杨九郎到口边的话突然不想说了。过了今天再说吧。第二天，杨九郎还是不忍心，又对自己说，再等等再说吧。就这样一直拖到家里的电话打过来：“翔子，说好的今天回来把你和洁如的事定下来，演出结束了快点过来吧。洁如他们一家人也都在呢，别让大家等久了。”杨九郎挂了电话就看见张云雷抬着眼睛看他。

“家里有什么事么？”

杨九郎别过目光不去看他。张云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们生分了。”

杨九郎心里有点酸涩。他不知道是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他觉得张云雷有权利知道。

“家里人喊我回去商量婚事。”说完这句话，杨九郎很紧张地看向张云雷，张云雷眼睛里没有情绪。淡淡地“哦”了一声，片刻后，他又说：“那你什么时候走？”

“21号晚上演出完了就走，他们一家人等着，不回去也不太好。”

张云雷没有再说话。默默地换好大褂，穿上常服，还对着九郎挤出一个营业式假笑：“那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啊。”看着张云雷这样，杨九郎心疼了，他知道他在忍眼泪。他太了解他了，眉头蹙起是想哭了，嘴唇向下是在忍眼泪，如果假笑的话，那就是心里已经哭了，不想让人看出来。这几年张云雷对着所有人表演情绪压抑自己，但在杨九郎这里，他是最真实的自我，没有掩饰，没有伪装。这个假笑比他的伤心还让人心疼。杨九郎好想过去抱住他，像以往一样，可他抬手的时候张云雷躲了。

“都要结婚的人了，以后能不能别老扒拉我？万一我当真了怎么办。”张云雷夺门而出。杨九郎呆在原地。他知道这一次自己不能追过去，抱住他，他知道这一次伤害他的人是自己。他扬起手，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嘴巴。

21号晚上散场，张云雷溜了。他没有勇气去送杨九郎，他拉着李欧出去喝酒了。喝一阵，哭一阵，闹一阵。李欧虽然表面上把张云雷当朋友，其实私心很嫉妒张云雷杨九郎最近的风头。笑傲江湖播出后，张云雷杨九郎将彻底进入公众视野。涨粉是必然的。一边安慰着张云雷，一边在心底嘲讽：“外边的人知道你们私下是这个关系么？”喝了不知道多久，张云雷手机闹钟响了，他醒过神来：“我要去车站！”但凡身边跟的是别的人，看见醉成这样也就送回酒店了，可是随行的偏偏是李欧，只有李欧。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李欧拦了出租车，带着张云雷往车站去了。去的时候，九郎的那班车已经走了。

张云雷哭的像个孩子，出了送客大厅，被冷风一吹，酒精就开始起作用了，他一边哭，一边摇摇晃晃往外走，李欧故意隔了一段距离看着。一阵恶心，张云雷往栏杆处靠，想吐。也许是想起了之前跟杨九郎一起在天台上闲聊的日子，他突然爬到护栏上，想要坐上去。李欧出于本能往上凑了一步，可是已经晚了，张云雷摇晃了一下，就那么掉了下去。

掉下去的时间其实有一瞬张云雷的酒醒了。他抬头看了看南京的天，什么时候南京也没有星星了。他又想，这样也好，如果就这样死去，就可以不要再面对不想面对的人，不要听到不想听到的声音，不要再去取悦任何人。

触地的那一瞬，张云雷觉得自己完全的碎了。疼痛让他失去了意识，更疼痛的是看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