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傍晚,湛蓝的天带着淡淡的橘黄色,炎热里隐隐有微风的香,荼靡花开的正艳。
被虫蛀过的褐色雕花木窗子安静沉睡在老街尽头。夏天偏暖的黄昏里,孩童们嬉闹而过,窗上破败残留的贴纸随风四散开去。有些年头的尘粒便从屋里蹿了出来,在空气中突突腾飞。
“我们眠眠越大越讨喜哩!长得可真好看!小姑娘和玉雕的一样。”
慈祥的老婆婆坐在门口的旧木椅子上,拉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小女孩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晃动着美甲店做广告发给路人的扇子,给时眠带来一点凉意。
“眠眠,到了舅舅家可不能像在奶奶家一样啦。要帮忙干活,吃亏是福。”
老婆婆笑眯眯的拍着时眠的手背,叮嘱着。靠在老人肩头的小姑娘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老婆婆知道时眠哭了,心疼的也想落泪,但是她没有,时眠虽然是她的心头肉,但是她如果安慰了时眠,时眠以后想她,更不好过。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你妈和你爸从国外回来,我们眠眠就熬出来喽!”
老婆婆顿了顿,压低声音凑近时眠的耳边。
“眠眠,你爸爸妈妈的钱没义务给别人。”
女孩点点头,抬起手擦擦眼睛里遮挡视线的眼泪。
“眠眠姐姐,你要走了吗?”
几个小朋友跑过来拉着时眠的另一只手摇摇晃晃,问她。
时眠“嗯!姐姐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时眠擦擦眼泪,摸了摸一个小朋友的小脑袋,笑眯眯的看着它。
“可是眠眠姐姐,你走了谁给我们唱歌呀?”
时眠拉住他的手,信誓坦坦的和他保证一定会回来。
一辆豪车疾驰过来,停到他们的面前,村子里路土,掀起一层土,奶奶抬着胳膊护着时眠的小脸,时眠把几个小朋友圈进怀里不让他们眯眼睛。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女人皮肤保养的很好,一身旗袍倒也把她这个年龄的女人点缀的有气质又性感。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看起来严肃又凶巴巴的。
时眠“舅舅,舅妈。”
时眠站起来,朝两个人鞠躬。
“诶呀眠眠,你这是干什么。”
女人一把把时眠扶起来,爱怜的摸着时眠的头,“可苦了我们眠眠了,姐姐姐夫不在,我就是你最亲的亲人!肯定拿我们眠眠当亲闺女一样宠!”
她叫辛婷,是时眠的舅妈。
时眠知道辛婷是不喜欢自己的,只是在奶奶面前做个样子。
但是她并不会拆穿,时眠本就性子懦弱,再说,她也觉得没什么必要。
老婆婆松开时眠的手,笑眯眯的看着辛婷和裴之远,点点头。
“妍妍没来?”
老婆婆开口,问到。
“乐妍!”辛婷听到,拍拍豪车后座的车窗,过了一会儿,一个长相恬静漂亮和时眠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从车里不情不愿的钻出来。
那是时眠的表姐,裴乐妍。
裴乐妍冷冷的扫了一眼时眠漂亮的脸蛋,她从看时眠第一眼就不喜欢她,从小到大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在眼前这个只比她小几个月的小女孩面前溃不成军。
时眠真的,长得太好看。
裴乐妍“奶奶。”
裴乐妍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奶奶轻轻点点头。
“唉,走吧眠眠,跟表姐好好相处啊。”
奶奶不想看裴之远一家人的假面,叹了口气,朝时眠摆了摆手。
时眠擦擦眼泪,和奶奶和小朋友们道别,上了车。
“眠眠,舅妈已经给你办好转学手续了,和乐妍一个学校。”
车里一片安静,过了好久之后,车里传来软软小声的一句“嗯”。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那个眠眠,妍妍在学校混的挺好的,让她多照顾照顾你。”裴之远又开始缓解氛围,车里又安静了,时眠没有再讲话,抿着嘴看着窗户外面的风景。
裴之远和辛婷自然也不说话了。
裴乐妍看着时眠的侧脸,心里一阵害怕,过了一会儿,裴乐妍终于忍不住开口。
裴乐妍“时眠,去了学校,姐姐得嘱咐你点事情。”
时眠的声音软软的,像夏天四十度的天放在车里的糯米团子。
时眠“嗯。”
裴乐妍“A高,三大禁忌。”
裴乐妍“一,不能抽烟。”
裴乐妍“二,不能早恋。”
裴乐妍“三,不能招惹刘耀文。”
时眠说了一句“好的。”就接着看着窗户外面。
裴乐妍“前面两条问题不大,最后一条问题很大哦!”
裴乐妍“刘耀文是我们学校的校霸,简直是噩梦,特别凶,一言不合就打架抽烟喝酒,校里校外没人敢惹,千万别招惹他。”
裴乐妍心里藏了五百句说刘耀文的好话,却吐出来几句坏话。
时眠扭头看着裴乐妍,敏锐的发现她说起这个叫“刘耀文”的坏人的时候,嘴角弯弯的,眼睛里都泛着光。
她咂咂嘴,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