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柔软的沙地被突如其来的风暴卷起,海中都是这种细小的白色晶体,它们被风暴搅着,缠着,就像是欲火被压抑了很久,终于魅魔手指一勾,那情愫一下全都倾泻而出。而海面上那风暴把蒸汽聚集,形成一片片乌云,不时闪着雷光,甚至波及到海岸无人看守的渔船。
赫莱温正飞速逃窜着,他不时的回头看看引发那巨大浪潮的怪物到底张什么样子。赫伯特跟在他后面大叫着,赫莱温隐隐约约能听到一声:“见鬼。”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怪物到底是什么?赫莱温回想着人人口中流传的故事:
我们都听过,传言她是那么的美丽,歌声悠远阔静,她的美足以让水手折服,为之殉情,她的歌足够让一切黑暗驱散,嗯,黑暗,的的确确的黑暗,眼前巨大的怪物和美完全不搭边,她长着一对畸形的鱼鳍,猩红的腮口一张一合,所到之处都会被她以无形的力量铺起一层黏膜,她长着鱼的身体,没有四肢,唯独那个人类的脑袋,成为众人的惊吓点。故事永远是故事,赫莱温和考古队其他成员都看到了海妖的真实面目。
赫莱温没有害怕,他见过比这还恐怖一万倍的——自己的奇怪造物。反而是赫伯特和海瑟薇,这个老家伙和女人吓破了胆子,在赫莱温跑之前,已经捷足先登。
沃德诺·兰多和安弥尔·加罗两人已经被卷入一场血红色的风暴,赫莱温双目紧紧盯着那翻滚的血色,花式繁复。两人的五脏六腑寸寸搅碎,纠结在一起。
“砰砰。”子弹间飞跃的黄光,打在隔绝的水壁上剪出一朵朵盛开的雏菊。赫莱温一直耐着性子思考:欲肉教为什么要在海里放一只巨大的怪物,还有那块可有神奇符箓的石头。赫莱温眼神凌厉起来,他眼角的目光如同顶针一样刺在赫伯特·西蒙身上。
赫伯特能感到那种芒背在刺的感觉,他心里清楚现在局势有种全军覆没的趋势,尤其是被赫莱温这么盯着,赫伯特总有种预感——赫莱温想要用自己来吸引怪物注意。而赫莱温的确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想要拔丁抽楔般解决问题,除非有个人有意愿吸引怪物。赫莱温自己固然不可能,纯粹的商人格调,赫莱温突然停下飞奔的脚步,拔出枪来在赫伯特臀部的裤包上开了枪,顿时四周白光幽幽,惶惶然,如同睡前没熄灭的蜡烛,总会在黑暗中引起注意,光在眼珠间跳动几下,他左脚一转,拔腿就跑。
赫莱温知道那个包里面是什么,海瑟薇就这样静静地待着,直到赫莱温跑的老远,赫伯特连遗言都没说完就葬身在那场铺天盖地的风暴了。下一个就是海瑟薇。
可现在海瑟薇想走却发现自己的脚永远定格,那头巨兽则迈着愉悦和贪婪,她丑陋可恶的脸,再也遮挡不住享受肆意泵涌的鲜血时的畅然,和一个烟鬼吐出烟圈,一个被性欲操控的奴隶在床上释然了最后的激情,一个不知所措,内心虚无的人找到方向便怅然自己又回到了青年时代的感叹别无不同。
死在了悠远尖锐的歌里,死在了魔鬼的唇齿里,死在了赫莱温的利用里。
……
赫莱温已经到了原来找到石头的那个地方。
“现在思考一下,这怪石,上面的文字到底是什么?”古老的智慧在他脑子里灌输一个念想。
他上个星期买的书已经看完了,并且重蹈覆辙了数遍,史中记载的字迹出自远古的吉尔赛人,而这块石头上记录了某种口语,像是为了让后人铭记一样,他在自己的记忆库里翻出对应文件。
“当海之门开启,死神会在午夜准时敲响丧钟,画里的一切,都被颤栗的人们忌讳,他们会出来。”石头上这样记载。
赫莱温不得不以严谨的态度去审视这个谜底。
古书上,海之门是三大门之一,据说海之门里面是海神死后的遗存,还有是关于一幅画的秘密。
赫莱温不知道海之门的开启方法,石头也只是当一个地标,不会实际指出海之门到底在哪里,没有旁人引导,也没有预言家的谆诲,赫莱温也只好先离开此地,省的被吃掉,好端端的考古队只剩下一个人了。
现在我想破碎神教应该不会怀疑我,他心中想着:固然自己一人苟活,海面的喜怒无常,也会预兆我的无辜。
他每一步都走的小心,回到岸上后,他没有在地上显得绰有余力,而是一个劲的蹒跚,身上黑袍考古服在登岸前被撕的褴褛,他甚至用小刀在身上划了几道深长的血愣。
这么大动静,不引来教会的人也会引来旁观者,当他们看到一个在风暴力游走,却安然无恙的人会是怎样的心态。
“快看啊!上帝,那里有个人……有个人从海底的风暴走出来了!”
果不其然,岸边聚集了很多人,他们穿着水手服,本来他们目的简单只想看看他们的船,结果误打误撞的见到赫莱温从风暴里走出。
赫莱温看到他们的目光里有惊恐和好奇,没等赫莱温假装倒下,他们已经叽叽喳喳的议论开来:这个男的是哪里的人?他是怎么做到的?
赫莱温身子一晃,摇摇欲坠,水手们吓得一动不动,赫莱温身后的风暴力夹杂着一种奇妙的音乐。
有个头戴水手麻纱布条,面色因海风长期吹拂而皲裂蜕皮的高挑男人用惊人的语速说了句:“是不是海妖!”
他的同伴围在他身旁,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那音乐比黄鹂声更动人,如同一串串耀眼夺目的宝石在在空中盘旋,哗啦一下,就要落在他们的耳畔,可声音显得又远又近,让人捉摸不定出处。
“海妖!一定是海妖。”他们齐声说道,个个面色涨红瞪大铜铃似的眼珠。
他们把赫莱温脱到安全地带,水手们用冰冷的水在他脸上浇灌,赫莱温没醒——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水手们顿时就急了,直到他们在赫莱温身上翻来覆去的找到一把手枪和带有破碎神教标志的物件,他们才有了明确的方向——赫莱温是破碎神教的人,他们心思一动,决定把赫莱温送过去,甚至他们会为此得到好处。
“我们把这家伙,送到教会,我们就是他的救命恩人,破碎之神教会给我们好处的,一定比我们干三个月要挣得多。”
……
迪文和阿尔法德带着那张写满七并且排列诡秘的纸去了吉尔·阿劳斯家里,吉尔是当代的著名密码翻译家,和阿尔法德关系不错,当然在此之前阿尔法德还和他叙旧,讨论笛·查金斯这名历史伟人的作品,以及死亡这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