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范闲看不开,一直觉得庆帝是有意包庇幕后之人,范依依却不置可否,并没有什么愤怒不甘,皇权之下,讲什么平等自由,都是空话.
她便也宽慰哥哥,唯有一点让兄妹俩达成一致的是,初进京时那些跳上马车脱衣服的女人,还有此事,他们俩被人盯上了,不知是成了谁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与范建谈话时,却得知,两人的母亲叶轻眉,不仅一手创立了内库,揽天下之财,更创立了庆国官员人人闻风色变的监察院。
监察院大门口处那几行刻下的字经过这些
年,早已染上了沧桑,尘埃覆盖’都让那几行字有些看不清了。
“我希皇庆国的人民都能成为不羁之民受到他人虐待时有不屈服之心,受到灾恶侵袭时有不受挫折之心;若有不正之事时,不恐惧修正之心’不向豺虎献媚……”
她情不自禁的抚摸上这一道道刻痕,心潮澎湃。
一直她都以为她的母亲应该也是个穿越到庆国的普通女人,可当看到这句话,她才明白,她的母亲曾经做的是怎样惊天动地的改革。
范闲从胸腔处长长叹了一口气。
范依依“她真的很有勇气,这是在跟整个世界作对,范依依沉默一声:“她是个很有魄力的人,在封建皇权的世界,推动平等自由,何等无畏。我现在怀疑’阿娘她’真的是难产而亡吗?”
范闲“你此话何意?”
范依依“我们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也学过那么多年的历史,你我都知道封建体系要转入现代社会体系需要多少年的时间,领先时代半步是天才,而领先一步的是疯子,她所做的可不仅仅只是蝕动封建贵族们的利益,她是在向整个社会体系宣战,以一己之力推动世界在转动。”
范宁宁看着那几行字,仿佛勾勒出一个旷世奇女子的一生。
范依依“历史上那些太超前的改革家是什么下场比如王莽,比如清末的维新者们,哥你是真正学文史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范闲“这件事你不要去探究,也不要去想。我们的一生是我们自己的,我是个平凡人,这辈子,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
范闲握住了妹妹的手。
范依依“可是哥,你知道我这个样子,好吃好喝的这般活着’能熬过三十便是老天恩赐。人活世,只做个普通人也是一种选择,可我也想向阿娘那样,即便死去也能被人铭记,这样才不是白活。”
范闲“阿娘的那条路太艰辛了,我决不会同意。”
她的哥哥,一直都是这样护着她守着她,将她遮在羽翼下,生怕她遭受一点的风吹雨打呀。
对着容貌与她有五分相似的少年嫣然一笑。
范依依“我不会向阿娘那样,也做不到像阿娘那样。阿娘的改革太急功近利了,等于将世界上的所有阶级都推到自己的对立面,而最底层的百姓却并不懂,阿娘为了让他们活的向人一样,曾经做过什么样的努力。”
范依依“一个没有底层群众基础的改革注定是失败的,我们不说别的,就说范家,那些下人们何曾将自己当做过一个有血有肉,独立自主的人呢,更不用说那些家生子,世世代代都 是范家的奴,他们却与有荣焉”
范闲范闲低声附和:“是教育。”
范依依“哥说的对!”
范依依眼睛越来越亮。
范依依“封建皇权的统治靠的是愚民,纵然世家和部分寒门能读书,读的也是那些所谓的圣人之言,忠君忠主。我想在庆国各地开设书院,不仅教授文学,还教授他们科学,我想让他们知道,地球为什么是圆的,宇宙那些浩瀚的秘密,我也想让他们知道,人生而平等,并无因财富权势便有贵贱之分。”
范依依“养民生,后民智!我想要做这些,只要人民能够意识到他们活在世上,首先是个人明白权利和义务,我想阿娘所幻想的那个世界,会很快就能到来。”
这十八年,他的妹妹,一直都是无比乖巧因为身体的原因,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无法做。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家妹妹,这样兴奋,这样无比的想要去做一件事。
面如冠玉的少年握着少女的手。
妹妹的手总是微微的凉,就算是最为炎热的夏天’也不能让她体温有一丝的温暖。
如果这是她的愿望。他想要为她做到。
范闲“这可是个浩大的工程,也许要经过好几代的努力,才能开民智,也有可能做到半途却毫无结果。即使这样’你也想做吗?”
范依依“是,我想!”
范闲注视着面前这少女,虽然柔弱却坚韧无比,虽是一身病体却仍对世界抱有希望,想要尽力去改变世界,为这个世界的人们做点事情。
范闲笑了出来。
范闲“好,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