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莉漫步在大街上。
大街两侧有高耸的朱红色宫墙,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置身期间,很容易产生时空错乱之感。这是一座古代宫殿的遗迹,也是他们剧组的拍摄地点。今天是除夕夜,终于赶在天黑前杀了青,大家都急急忙忙的赶着回家吃团圆饭。每个人都很高兴,凯莉也不例外。忙了这么长时间的工作终于有了结果,她决定犒劳一下自己,于是婉拒了要送她回家的男一号,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要知道,作为一个家喻户晓的女明星,这实在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天气不错,法兰绒似的深蓝天幕上缀满了星星,月亮温柔的躲在云层之后。过些时候,这块天空就会成为新年烟火最完美的背景。
路旁的小吃摊上飘来热腾腾的食物气息,勾起了她的食欲。在烤红薯和莲子粥之间纠结许久,凯莉最终却被红彤彤的糖葫芦蛊惑了。一颗山楂刚含在嘴里的时候是冷硬的甜,用力咬下去,酸而细腻的果肉就会在口腔中绽开。
走的太久,高跟鞋开始有些磨脚,凯莉索性停下脚步,在路灯下专心致志的对付起糖葫芦,亮晶晶的糖屑粘在脸上也不着急去擦。毕竟,除夕这样的日子,人们都会把注意力放在家人身上,谁也不会注意一个站在路边吃糖葫芦的女人。
一对情侣从她身旁经过,男人好像开了个什么玩笑,引得女伴笑着去打,男人就一边往前跑一边讨饶,两个人一个追一个躲,不一会儿就在笑闹声中跑远了。
山楂忽然酸的过分,糖浆也变得很粘牙,于是凯莉抬手就把剩下的半串糖葫芦丢进了垃圾桶。
北风刺骨,凯莉秉着没人认得出她的心态,把为了好看而搭在肩上的披肩解下来,像包粽子那样把脖子和脸从下到上裹了进去,只留一双眼线已经模糊的眼睛在外面。夜逐渐深了,她并不打算回到那个被称作“家”的别墅——反正在哪都是一个人,不如留在这里,街上的人已经逐渐多了起来,再过一会儿烟火晚会就会开始了,在人群一个人站着,不会太热闹,也不会太冷清。
曾经有过那么几次,她不是一个人过得年。那个叫格瑞的男人会在她觉得冷的时候沉默的把她的手揣进衣服里,会在她抱怨鞋子磨脚的时候叹口气任由她爬到背上,会接过她吃不完的糖葫芦,这时候她就会跑到他的面前背对着他,一步一步踩在他的影子里,想象着他被酸的皱眉的样子偷笑。
可是时间过得多快啊,才一眨眼的功夫,短暂的生命已经流走了一小半,一万多次日升月落一声不响的过去了,他们失散在来不及追上的时间里,她的身旁人来人往,到头来一个也没留下。
人群渐渐聚集,人们的交谈声、孩子的嬉闹声、小摊的叫卖声,那么多与她无关的嘈杂声音围拢过来,然后在离她一寸的距离处停下,保持着微小而清晰的界限。身旁的一位父亲为了让孩子更清楚的看到烟花,把他架到了肩上,两个人欢笑着,一起为新年来临数起了倒计时。
“十,九,八……”
凯莉忽然想到今天拍戏的时候,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的在一旁聊天,其中一个说新年钟声响起的时候许愿一定会实现。这无疑和相信圣诞老人和牙齿仙女一样可笑,但她突然想试一试。或许是因为有一个刚刚产生的愿望促使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是一个过分天真、过分美好的愿望。
凯莉和格瑞的相识是一次偶遇的结果,虽然像是小说的开篇一样带着点梦幻色彩,却也直接导致了他们两个就是彼此生活的唯一交点。她出名后换了几次号码,也搬过家,于是两个人之间唯一的纽带就此断裂。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他……还好吗?
就算是为新年讨个彩头,凯莉这样想着,闭上了眼睛。
“……三,二,一!”
耳边在霎时炸响了一声嗡鸣。以此为界,新的一年开始了。对于旧的一年的遗憾与不舍被留在了界限的彼侧,对新年的期盼与祝福和烟花一起盛放,让人为划分的界限格外有仪式感。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空已经被远远近近的烟花填满了,一朵散去,就会有更多烟花前赴后继,绚烂的光影瞬息万变,和爆鸣声一起把人海隔绝。
应该是她有了某种预感,又或者说她只是无意中做出了这个动作,总而言之,凯莉转过身,看向身后被人海填满的长街。她看到了那么多人,他们全都仰着头,脸上的微笑里是对未来的憧憬。
除了他。
在红的绿的光渲染和蓝的紫的光覆盖下,他的眉目熟悉到让人想要落泪,而他一动不动,站在长街尽头的茫茫人海中,与她遥遥相望,像是他们并非多年未见,而他只是一如既往的站在原地等她回来。
世界忽然静极了,耳边只剩下胸腔内规律性的跳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凯莉忽然想到自己的披肩还包在脸上,赶快手忙脚乱的去扯;眼妆也花的不像样,现在补的话来得及吗?
扑通、扑通。
他到底看到她了吗?他一直都是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是不是只是像往常一样在发呆,而且,就算是看到了,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认得她吗?
扑通、扑通。
从长街的尽头,他朝着她走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emmm…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呢,一方面是因为千寻寻喜欢瑞凯文,另一方面就是我当时是忽然想到在茫茫人海中回头,一眼就看到了要找的人真的是特别、特别幸福的一件事。然后怎么也写不出那种感觉orz,哈哈,反正不喜勿喷哈,这垃圾文你们就凑合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