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我感觉很是无聊。
文娘说:
文娘太子妃这几天,一直在屋内,都没怎么走动,自然会觉得闷。
是了,前日才和李承昭吵架,他吵不过我,就把我关在房内三日两夜。害得我没能去酒肆喝到芙亭用冬雪酿制的桃酒。
靠在床栏,我小声嘀咕着:
虞月夕这太子妃,当得真是心累。
这时,屋外传来几阵脚步声,我一抬头,就看见了领头的掌事宫女和她身后的宫婢。
她说:
掌事宫女婢子奉太子之命,来给太子妃送衣裳和装饰。
我不解地问:
虞月夕可是,他昨日不是已经让人送来一套了吗?
掌事宫女殿下只吩咐婢子将衣服送到,太子妃只需收下便可。
我瞟了一眼,与昨日的那身对比,今日这身衣裳多的是一份端庄且大气正式。
之后,我示意文娘,让她收下了。
直到文娘和我说,今天是上日,所以是得要装扮的庄重一些。
正逢屋外又下了雪,新阳公主和芙阳公主二人来东宫找我,邀我一块去后花院里堆雪人,结果新阳抓起一把雪,朝芙阳身上扔去。
芙阳中了招,不免委屈道:
芙阳新阳,这身衣裳是父皇今日才送我的!
她低头看了看那点雪渍,
芙阳明明说好的堆雪人,怎么变打雪仗了?
新阳朝她做了个鬼脸,说:
新阳单纯的堆雪人太无聊了,还不如玩点能活跃气氛的!
新阳虽不似芙阳那般娴静,她玩性大,却待人不差。她是皇帝与原皇后唯一的女儿,在宫里受尽了万千宠爱。
我看着新阳脸上的笑容,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
在我还未和太子成亲之前,我的身边是爹和娘以及我的两位兄长,我的身份是相府小姐,我也原本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
我抬头望着天空不断飘落的白雪,心中暗叹,这两年的时光,竟过得如此之快。
新阳小夕,一块玩啊!
新阳唤我,又顺势抓雪人堆上的雪,躲在树后面,和芙阳一阵乱打。
结果,我也没能逃过‘偷袭’,也开始加入了这场战斗。
回到东宫,头发和衣裳已是半湿半干的状态。
文娘瞧见了我这副狼狈样子,一下子慌张起来:
文娘太子妃,您这是怎么了?
我摇着头,笑了笑说:
虞月夕没怎么,
好生安稳她的情绪,
虞月夕换身衣裳就好了。
接着,她带着我到了房间里,屋内暖意浓浓,扒过雪的双手和冻僵的双脚渐渐有了意识。
宫女将湿漉的披袍解下,接着是里层的一件件衣裳。
因为今天是新年,整个皇宫都在忙着。
李承昭身为太子,也在前殿吩咐着各宫的人。
闲来无事的我,于是打算睡会儿。
临近酉时,文娘把我唤醒:
文娘太子妃,该起来梳理整扮,去宫宴了。
虞月夕嗯……
我含糊地回应她。
待我撑起上半身,顿时只觉头昏脑涨,呼吸也带着些气喘。
慢慢地,我意识到,这是发烧的情况。
我重新倒在床上,在最后听得见的声音,只是文娘叫着的“太子妃”。
这一病,东宫上下都不怎么安宁。
昏迷之中,我隐隐约约听到各种声音——太医在一旁不断吩咐,宫女急忙的脚步,以及文娘在旁的祷告。
令我想不到的是,前几日才和我闹过矛盾的他,竟然也来了。
虽然很恍惚,但是我听得很清楚,他说的话。
李承昭文娘,小夕……太子妃怎么样?
文娘回殿下,太子妃白日受寒,现下高烧不退。
虽说太医早先就让我别再说话,为了防止喉咙发炎严重,但是当我知道他在关问我,就不顾叮嘱,还是出声:
虞月夕李承昭,我不要紧的……
发着烧的我,反过去告诉他,
虞月夕宫宴……快去……你是太子,不能不在宴席上。
岂料他一口回绝:
李承昭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在他一番冷冷的言语之中,我算是能感觉到一丝人意。
临时我又想起:
虞月夕那宫宴……
在新年之际,我得了病,宫宴自然是参加不了了。
下一秒,李承昭吩咐:
李承昭楚盛,你去宴席上,跟父皇说一声,太子妃病重,本太子也就不去了。
楚盛上前:
楚盛属下遵命。
得知他也不去宫宴,我不敢置信,这两年的时间里,我和他永远都是保持着距离,隔三差五的就是吵架。
方才他说的那句‘也不去了’,并不是第一次说了。
其实他很久之前就因为别人,没有去中元宴席。
那个人,是他的青梅竹马,亦是他喜欢了很多年的姑娘。
我当时,为了成全一对有情人,让李承昭休了我,让我回相府。
他娶得佳人,她嫁于良人。
我回忆着,就沉沉睡了过去。
不久,全身似被火烘烤,还有背后的汗在流。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不再眼花头胀,原来的发热感也没有了。
而屋内,只剩下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我和趴倒在床头的李承昭。
虞月夕没想到这么晚了,你竟然还在。
为了不扰到他,我动作轻轻地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
我静静地看着他,发现平日里对我凶模凶样的李承昭,现在睡着的样子才有点正常人的感觉。
我不禁打趣道:
虞月夕今晚是守岁,又不是守我。
李承昭夫人病了,当然是由夫君陪着的。
虞月夕你……
原来他没睡着!
李承昭起身,用被褥将我刚才露在外面的手遮盖,宽慰道:
李承昭行了,太医都说了,你再说话,嗓子就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