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辰月没有看清灵牌上的名字,她愣愣地往前走,甩开了蒋嘉月要拉住自己的手,她疯了似的往前奔跑,她整个人用抱住冰冷的棺材。满天大雪飘落在她的身上,把她火红的衣裳衬得有些娇艳妩媚,就像一朵欲绽放的碧桃花。
她拍打棺材,膝盖几乎要落到地上,她不记得这个人的名字,却记得对他的感情。她摇着头,不敢置信地想要推开棺材,再见见里面的人。她的双手牢牢抓住棺材的边缘,没有人能够拉开她,就连蒋嘉月都不行。
她推开白幡,推倒纸人,她把它们破坏掉,把它们踩在脚下,回头再看一眼灵牌,上面原来没有写名字,难怪看不清。她苦笑看着众人,一言不发,忽而大笑忽而大哭,她不许任何人靠近自己。
“为什么要这样做?里面是谁?告诉我!月夕,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连你也合同他们一起隐瞒我?”她看着月夕一步步靠近她,捏住她的双臂,摇晃她的身体,质问她,“你告诉我阿?为什么?你为什么也要瞒着我?为什么你们都认得他?只有我不记得他?蒋嘉月!李沧浪!”她忽而又指向他们二人,大喊,“为什么要给我吃虚幻蛊?我梦见了他,可是我得遗忘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我遗忘他?嘉月?”她推了一下月夕,看她只是稍稍后退了几步,又走到蒋嘉月的跟前。
“忘记对你最好。”蒋嘉月只是平淡地说。
蒋辰月不信,她把跟自己一起来的男人叫来,让他推开了棺材,可是一打开里面也是一个假人,穿着干净的衣服。她惊讶极了,为了不让她见到他,居然做到这种地步?她把里面的假人拿出来,丢在地上狠狠踩踏,还跳上去踩,直到假人被踩烂,她才移步下来。
“好,好得很,蒋嘉月,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还有你,夏月夕。”蒋辰月指着他们,忽而心口抽痛起来,她没有力气往下倒,被跟她一块儿的男人扶住。她低着头,呕出血,她用手掌抹掉血迹,看着前来要接过自己的蒋嘉月和月夕,没好气道,“我不用你们假惺惺。”
“神女。”男人横抱起蒋辰月。
“我再也不会踏入方家半步,我也不会为他送行,你们放心。”蒋辰月闭上眼睛说,“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一段时间。”她的泪已经打湿了肩膀,声音都是绝望。
入眠,瞧见,
碧云蓝天,碧桃翩翩,亦幻亦仙,
两人并肩,奏乐弹弦,一遍一遍,
只觉熟悉,却瞧不清他们的面,
靠近却碰不见,想道点点,
忽如河面泛涟,消失不见!
入眠,瞧见,
河畔之前,柳絮之间,佳丽可怜,
谁道迷恋,身躯贪恋,不可不恋,
把情祭奠,外人看似和谐一片,
靠近清晰可见,丝丝红线,
忽然红线如棉,飘向天边!
入眠,瞧见,
红衣翩翩,嫁妆几件,笑容憨甜,
欣喜腼腆,羞涩卷帘,一夜无眠,
心事逃潜,低说彼此再不相欠,
靠近却远不见,妻泣道歉,
猝然厉声欺骗,忽觉危险!
入眠,瞧见,
家无良田,国无蓝天,家国临殄,
街道血溅,呻吟浅浅,无望再见,
天不知怜,百姓不得铤而走险,
哀嚎声普遍,无人清廉,
只盼望来年,青草尖尖!
入眠,瞧见,
北国雪填,立于高殿,情谊绻缱,
题诗一篇,诵予苍天,宛若神仙,
天公艳羡,惟愿此生魂梦相连,
却无法预见,雪花片片,
埋藏了欺骗,转瞬永眠!
入眠,瞧见,
碧桃已殄,白绫蹁跹,将其入殓,
死亡当前,情比草贱,不值一钱,
风过水田,吹来腥臭无用破茧,
触碰回忆底线,忽然发现,
自以为是遗忘,时时惦念!
入眠,瞧见,
棺椁清晰之面,是她曾经的爱恋
如今天各一方,他已于棺中沉眠,
他此来人间,寥寥数年,
只为与她许一世挂念,
那一年,她随了他潜入回忆旧年,
那一年,他再唤辰月于地府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