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从来不会留半分情面,从来都只有敌我之分,就算敌方是个年幼的娃娃他们也可以毫不留情一剑刺死。一人的枪刺中了一人的胸膛,其他人蜂拥而上,一堆长枪刺入一个人的身体,刺穿他的肉体,泯灭他家人的期盼。
又有人念叨着要回家,又有人抱着必死的决心朝前冲,还有人叛变去了敌方阵营。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有人爱他的家国,舍身取义,有人爱他的家人,只为了回家,为了活着,可以冒着被斩首的风险逃跑或叛变。说不上对与错,他们都是人。
蒋嘉月看着放下兵器的人,看着在混乱之中妄想逃跑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根本跑不掉,妄图在混乱中逃跑就是个错误的想法,他们大多数会被践踏在马蹄之下,死于飞起的尘埃里。
蒋辰月早就在天微亮的时候跑路了,她才不会把自己的命搭上去,而且留在这里只会是个累赘。她跟着苗葵他们坐在树上,安静看着他们拼杀 仿佛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心软了?”江烟问辰月,她看见辰月掏出了一把小匕首,蠢蠢欲动。
蒋辰月收回匕首,冷笑:“心软?我还会心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心软。”
“可你声音已经哑了。”江烟毫不留情说,“面纱下是你的泪水,黑衣怎么能封住你的心?你改变的只是你的行为与说话方式,不是你的心。”
“听错了你。”蒋辰月还是极力掩饰,“不说了,好好看着。”
“若是他死了,当如何?”苗思莺忽然问她,声音细小温柔,却跟千万根绣花针刺入她的肉体一样疼痛。
蒋辰月这次没有回答,她从来没有想过嘉月会死,也没有想过方絮会死,她没办法去想。可以说是她不愿意不想,不希望他们死在自己的前面,她不愿意去感受离别的苦痛。
“闭嘴。”苗葵拉扯住苗思莺的长发,甩了她一巴掌,差一点把她从树上打下去。
苗思莺捂住脸上显露的巴掌印,低下头。
而辰月只是冷眼旁观,随后冷冷道:“阿絮跟嘉月任何一个死了,我都会死。”
“你看他们想起了谁?”江烟抬头看向苗思莺,一只娇弱的的小鸟,一朵孤独的浮云。
“我谁也没有想起。”辰月从树上跳下,很快又踏轻功上了另一棵大树。她坐下,靠在粗重的树干上,双目看着拥挤的人群,她不知道里面哪一个是蒋嘉月,哪一个是暮春,她只知道时时刻刻都有人死去,她只希望别死蒋嘉月和暮春就好。
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泪珠里满是她对吕姑洗的挂念,是对蒋嘉月的心疼。
而此时蒋嘉月的手臂又被划出一道新伤,他咬牙坚持,他要好好活着,他要赢,要回家。他总有一日可以解甲归家,可以很轻松跟辰月说一句:“一切结束,此后我会一直陪你左右,再不用书信往来。”
蒋嘉月听着战鼓声声敲响,他踏上他的爱马,踏上众人的肩膀,狠狠把她的长戟刺入敌方某战士的头颅内,又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