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絮?又是方絮,方絮对乞丐究竟是有多大的血海深仇,才会一个不够,还来第二个?可是看她又不像是被凌辱,被凌辱的姑娘眼中不会再看见清澈,纯真,可她有。
“可,堂姐,你明知我……”
“罢了罢了,你高兴就行,日后悔了,莫回来诉苦。”蒋暮春也怕蒋辰月受苦,也怕小哑巴受苦。她知道,蒋辰月不愿意看到小月夕受苦。保护不了当年的自己,现在若是连她都护不住,也无颜存活于世。
“要悔之事千千万万,若找人诉苦,怕是喝干了溪流水,也不解渴。”
“辰月,你可要想清楚,你若他年当真叫她做了你的陪嫁丫鬟,跟随你一同入了方家,那一家子的人会如何对她。你本就妾,方云蓝本性不坏,倒是对方絮言听计从,不知道方絮会假他人之手如何伤害你们。”她看一眼小月夕,不免叹气,无可奈何,只是劝言,“你识的字,口能言,有了苦还能埋怨,她就只能憋在肚子里。方絮之事,我只是劝你三思后行。”
“她会时时伴我于身侧,便是我自己受了苦,有了委屈,也不能叫她有半分委屈。我的人,她纵然有再多不是,只要不是造了罪,我都会自己解决。”从来每个人都偏心,世上本无人不温柔,只不过享受到温柔的人,并非你罢了。蒋辰月护她,爱她,惜她,无论她是何种身份,是什么地位,何许人也,只因她是她,是无法替代的存在。
“我知道你也听不进劝谏,只是作为姐姐,说一下。”蒋暮春也确确实实是把她当成了妹妹,见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片子,到现在也会察言观色,如姜氏说“学坏了”。
“我知姐姐为我好,我心里都念着姐姐的好。”
“我哪里要你念着我的好,我只要你对自己好,不要再让自己受委屈,为了一件不值钱的衣物嚎啕大哭。”
“姐姐还记得啊。”她竟有些不好意思,当是是寻常,是自然,现下来回味,竟有些难为情,“姐姐大可放心,我定会照顾好自己,也会保护好月夕。”
蒋辰月说话间,蒋暮春走到梳妆台前,台上放着一盏镜,一根细红绳,一把篦子,一盒胭脂。只见她拿起细红绳“绱头”,透过镜子能够看见她痛苦的表情,随柳条沾惹点螺子黛,用于画眉,画个柳叶眉。涂抹朱砂画花钿,如梅花状。最后胭脂点绛唇。
如此漫长的时间里,蒋辰月都不曾开口有一句话,她知道这些都要专心致志去做的,稍微有些分心,都做不好。
“辰月,来帮我梳妆。”蒋暮春拿起篦子,往肩上放,等她来拿。
蒋辰月松开小月夕的手,走过去,拿过篦子,顺便把她的头发全落到身后。
她专心给她梳头,一边嘴里不停歇:一梳梳到尾; 二梳我哋姑娘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等头发盘好,戴好金步摇,凤钿,流苏,正要戴发冠,却被制止:“先莫戴,沉重得很,我也饿了,不若你先去给我弄些吃的过来。”
“好。”她放下篦子,招手叫小月夕过来,却被蒋暮春拦下,“你一个人去,我有话要跟月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