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梨花飘落似雪花蹁跹,如仙人轻盈落凡间。世人只觉得雪花是白茫茫,最为惊艳,可换个视觉去赏别色的雪花,也不失为一种美。
碧桃倾落,也能飘扬轻盈,只不过不敌梨花雪花那般纯净。碧桃娇艳妩媚,跟豆蔻窈窕的姑娘一样,惹人怜悯,叫人移不开眼。
偏爱,钟爱。沉沦,沦陷。
"绽放?凋谢?"蒋辰月紧紧盯着碧桃,"你说,蒋辰月喜欢梨花阁楼,夏莺时可会喜欢碧桃阁楼?"
"夏莺时?"
"扪心说句公道话,莺时不爱蒋嘉月,她爱的是那个在她最需要人的时候,伸出援手的那个人。"
"带她去医馆的?"
"带她去医馆的不就是送她银两之人吗?"
方絮才知道,夏莺时错把恩人作仇人,却把旁人铭记于心,发誓报恩。他心头隐隐作痛,却不言。
相对缄默后,他还是不忍开口,"若当年赠予你恩情之人另有他人,此时的你可会惦念那人更甚?"方絮恍然,却只轻描淡写地一问。在此后的悠悠短暂岁月里,这句话时常萦绕在她的耳畔,挥之不去。
"我不能信,除了他还有谁?说实话,我曾怀疑过你,信任过你,却并不坚定。在再三追问下,在几次三番听到送物之人的矢口否认后,我不再怀疑你。我把这些馈赠的恩情全放在了蒋嘉月身上,只因他曾明目张胆地袒护过我。"
蒋辰月犹豫须臾,似乎在思考接下来的言语里,到底该用谁的身份来诉说更为恰当。静默中,她的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在徐徐离自己远去,只片刻就停下了。她没有去质问任何话,正要开口接着说什么,却被他打断,"此后你我相距如此。"
蒋辰月错愕,收回停滞在碧桃上的目光,直视他的眼睛。相识了许多年的二人,今日这样四目相对,无人避开谁的目光,还是头次。四目皆灼热。
只见眼前的少年一改往日的严肃表情,苍白的脸颊上微泛红晕。他羞涩了。
他欣喜若狂,束手无措,一双手伸出又收回,伸出又收回,几次后,蒋辰月着实看不下去,平日里丝毫不见约束的人这时候怎么这般模样,这般唯诺。
蒋辰月在他下次伸手时候一把抓过来,顺势环抱住他。这倒是在他意料之外,一双手更是左右不是,僵硬在半空中。
"我才懒得去管夏莺时爱谁,我只在意我的归属在何处。妻也好,妾也好,我所求不过一心一意,我要是你眼里的绚烂山河,是你命中的雨露。"
蒋辰月没有得到他明面上任何答复,却听他的心跳在寂静下如雷贯耳。她得到了答复,她愿意去相信方絮。只因为她是蒋辰月,是小乞丐,唯独不是夏莺时。她要替小乞丐嫁给那个凌辱自己的人,然后扬眉吐气,至少在旁人口中,是她的命中注定得到了她。她不脏。
蒋辰月知道,夏莺时不爱任何人,只是感激他。若是那个人不是蒋嘉月,而是方絮,那么夏莺时,小乞丐,蒋辰月就是"爱"过方絮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