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第一视角)
吴邪快死了。
自从胖子走了之后,吴邪就像是一夜之间老了似的,头上的白发突然增多,原来清明的眼睛也愈发混浊。以前家里只有吴邪和胖子拌嘴的声音,在胖子身体状况日益下降时这声音也没停过。胖子一走,家里安静了许多。
昨天刘丧来看了吴邪,他俩又是一见面就斗嘴,就像胖子还在一样,家里好不容易有了生气,结果他上午来,下午就走了。
家里又安静了。
刘丧也老了,耳朵不灵光了,听道上说他好像收了个徒弟,据说挺像小三爷的。
今天我一起来就发现吴邪不见了,我的心脏猛地一跳,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我给吴邪打了六七个电话,他都没接。直觉告诉我,吴邪出事了。我立刻夺门而出,刚沿着西湖跑了一圈都没找着人,我的电话就响了,是吴邪。
电话那边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我的情绪好像失控了似的,冲她吼着:“吴邪在哪里?吴邪在哪!”在耳鸣中我听见她说了一个医院的名字。
当我打车过去的时候,交给我的只有三张病危通知书,护士说人快不行了,做好心理准备。时间好像一下过的很漫长,不知道什么时候黑瞎子站到了我身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这次他脸上没有挂着痞笑。他说:“进去看吴邪最后一面吧,家属。”我进了手术室。
入眼只看到被白布遮起来的一具尸体,我赌那不是吴邪,所以我走过去掀开了白布。
我赌输了,那就是吴邪,货真价实的吴邪,不是什么张海客假扮的吴邪。
我弄丢了我的世界,或者我的世界离开我了。
我回忆不起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我重新有了对外界的认知时,我和黑瞎子已经把吴邪的尸体从医院的停尸间偷出来了。似乎是我对他说我有能让吴邪活过来的办法,他信了。
因为麒麟竭的缘故,吴邪的尸体腐化的很慢,我把他放到了在胖子走了之后,他就为自己准备的那口棺材里,我在里面放了三台制冷机,然后就和瞎子开车带着棺材去了张家古楼。
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要带吴邪去张家古楼,但似乎冥冥之中有人告诉我,那里有让人复活的东西。
到了张家古楼的最中心,我把吴邪放到了那口装满清澈液体的棺材里,合上了棺盖。我靠坐在棺材旁,抬头看着瞎子。瞎子躲了一下我的眼神,说:“你俩真能,他等完你,你又来等他,等着吧,瞎子我就不奉陪了,先走了。”,说罢就头也不回的向黑暗中走去。
他好像以为我没看见他看吴邪的眼神,那可不是一个师傅该对徒弟露出的眼神。
在张家古楼里我不知道度过了多久,偶尔听听棺材里有没有穿出呼吸声,偶尔想想我和他俩在雨村的生活。恍惚间我好像又回到了青铜门里,也是一样的黑暗,孤独——不!这次不一样,这次吴邪在我身边陪着我。我迷迷糊糊的好像又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吴邪和我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我听见他叫我:“小——哇啊,哇啊”。我猛然惊醒,是婴儿的啼哭,从棺材里传来的。我掀开棺盖,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婴儿。我知道,他是吴邪。
我拿连帽衫草草的把吴邪包起来,他一让我抱住就不哭了,好乖啊。
显然住在张家古楼入口处的瞎子被我和吴邪吓了一跳,因为他手里的饭都扣到地上了。他旁边的小伙子也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躲到他身后——又是一个长的像吴邪的。
瞎子冲我笑了笑,说:“哑巴,出来挺快的呀!”我没有理他,只是用下巴指了指那个小伙子,询问他怎么回事。他只回了我一句:“我也有私心。”就回头去屋里收拾东西了。
瞎子没把那个小伙子带回来,而是留在了附近的村庄里做了一个大户人家养子,并且叫小伙子永远忘了他——呵,真搞笑。
在车上,我问瞎子我在张家古楼里呆了多久,他说:“不久,也就一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