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看着眼前带着家的味道的两菜一汤,隔着久远的时光长河,同多年前的记忆缓缓重叠。
温馨而美好的一餐在黄昏的余晖中伴着夹杂着并不好懂的方言的谈天中落下帷幕。
肖战告别王一博,告别温馨的小院,告别这次没来由的缘分,上天给了他们相遇的缘分,但是相遇总会离散,何况是这种一触即离的相遇。
肖战知道,他应该将这段记忆抛在脑后,步入这座城市四处可见的五光十色,慢慢的成为他们中的一个,不会有人见过他在昏黄闪烁的吊灯下略带害羞小心翼翼的听着一对祖孙的唠嗑。
回到家的肖战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管家适时上前问候,礼貌而毫无人情味,仿佛连聊天都仅仅只是工作内容之一,肖战自嘲一笑,好吧,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肖重山发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下这栋位于市中心,据说是当地有钱人的象征的别墅,紧接着东施效颦一般,找了中介公司聘用了据说工作能力一流的管家老刘,老刘工作能力的确过硬,带着满屋的佣人把别墅收拾的井井有条。
肖战一想到第一天搬进这栋别墅时,肖重山面对着这皇帝一般的待遇,整个人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挂上嘲弄的笑。
热水温度正好,温暖的拂过每一寸肌肤,满身的疲惫渐渐散去,肖战裹着浴巾赤着脚走出浴室,脚下是五位数的手工地毯,质地柔软,赤脚走在上面有一种走在云端的感觉,可以暂时性的离开这个纷纷扰扰的凡间。
直到肖战昏昏沉沉的睡去,肖重山仍然没有回来,到也不是想等那个人回来,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回到家时该要有一个人站在暖黄的灯光下等着未归的人回来,可是他总等不到。
在一片叫喊声中,肖战带着满身的起床气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满身酒气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一派成功人士的模样,可这位所谓上流社会的成功人士,此时正骂骂咧咧的站在他的房间里,质问他:“回来干什么,跟那个贱人走了算了,还回来碍着老子眼干嘛!”
男人大着舌头一直说着话,并不那么清楚,可肖战听了这同样的话听了近十年,光看表情都能猜到肖重山在讲什么。
闻声而来的管家悉心的安抚撒酒疯的肖重山,温热的醒酒汤适时送到面前,一套操作行云流水,不到五分钟肖重山便被管家扶出了房间。
窗外凉风习习,溜进半开的窗中,裹杂着花香,肖战睡意散去,任由深夜的寒气卷上脸颊,还是固执的站在窗边,看云起云散,看月光朦胧,看枝叶摇曳。
肖重山口口声声喊着贱人,却比任何人都要爱她,那个女人就是肖战的母亲,肖战忘了那个女人姓甚名谁,甚至忘了那个女人长什么模样,只是在那久远又不甚清晰的回忆里,隐隐约约的记着,她有一头长发,长到腰际,尚且年幼的肖战就是这样被那女人牵着,走动间长发轻轻掠过他的手,那是他们母子间最后一次牵手。
然后也是这样的月夜,也是同样的茉莉花香,随着敲门声响起,女人在他额头上匆匆落下一吻,然后消失在巷口,随后伴随着骂声,眼前的门开了,他甚至不敢抬头,只是像那个女人希望的那样,怯生生的喊了一句爸爸。
映入眼帘的大脚动了动指头,然后是一声恍惚的叫喊:“重山,快滚出来看看!”
肖战意识到叫错了人,头也不抬的站在门口,双手紧紧绞着衣角,直到被人蛮横又小心翼翼的被迫抬起头,那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看见他的父亲,边上站着的是他的爷爷,肖战看着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抽筋般的动了动嘴角,忽然有些害怕,眼泪涌动着滚落,忽然一阵哭嚎响起,肖战被不轻不重的推向一旁,脚步声响起又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肖战泪眼模糊,眼前满是泪水,正要抬手抹去眼泪,泪水却被一双粗糙的大手轻轻抹去,那双手上的老茧蹭着他的脸,带着轻微的酥麻,再后来,过了好些年头,经历了好些事情,肖重山成了现在的肖重山,再不是那个跪在巷口失声痛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