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军营方向望去,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听林校尉说,我们马上要赢了,那天,西和普天同庆。但是奇怪,林娇娇没有期待见到带着一身荣耀归来的关蕴真。
顾野没有失信,每次混乱的战场上,他总为我开路,不知白白挨了多少打,就算没有刻意去找他,也总能看到他的身影。在一个安静的午后,天已经飘下细雪,我们躲在帐篷里,我说,顾野你不用管我,这点伤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他总是笑笑,他好像很爱笑。他说我是不是嫌他烦了,我说没有没有,他有时就守在我的帐篷口。
这以后,队里就没有出过任务了,林娇娇整天吊着的心才放下,自己的小命总算保住了。
那天,三师兄不知从哪里得到一块芙蓉糕,我们在帐篷里边吃边聊,我的眼里透出暖意。“ 啪!”筷子被顾野重重摔在小木桌上,她不知什么惹他生气了,想出去哄哄他,老三说他只是生自己的气,不必理他。我不知道他在生自己的什么气,后来回想起来,觉得完全就是老三那家伙想让我继续陪他打牌的借口。
第二日,老三还是来找我打牌,笑的都仰起头了,再倒向林娇娇这边,她当然躲了。老三的眉眼与顾野有些相似的犀利。顾野再进来看她时,刚扬起门帘,又放下出去了。这次我知道一定要出去看看了,出去时他已经不见了,七绕八绕,我终于看见了他,独自靠在大树下,我觉得好笑,问他,顾野,你冷不冷。他只看了我一眼,又不说话,我看他的眉毛都结了冰,伸手给他抚平,他好像突然又愿意理我了,“有点冷,你可以给我取取暖吗?”我离他的距离那么近,这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让我不自觉就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在我反应过来时,他看着我,眉梢都是笑意,笑的似乎很畅快。
冬至那天,关蕴真回了军营,我们一行人都被召集回去了,那天本可以好好吃饺子,却听中郎将在上面讲到天际都开始暗了,不过也有令林娇娇高兴的消息,西和王朝攻破了宰辛的包围,新的皇帝上位了,削外戚,夺兵权,灭权臣,西和王朝保住了。
讲话结束后,顾野不知道怎么在几十万人中找到的她,围着问我冷不冷,我说冷就快走吧。
我不知道要回去哪里,那将军营此刻想是有很多人了,我又去找了顾野,和师兄们一起喝姜汤。
远处,我好像看见了关蕴真在看我,一手抱着银色头盔,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开口向他寒暄了几句,他突然抱住我,把我勒的气都不顺了,他说“娇娇,我可以娶你了,你的心意我早就知道了。”他放开了我,双手搂着我的双臂,他期待的眼神让我很不自然,他的话更让我不舒服。“以前是这样没错,可现在我很累,不想嫁你了。”说完眼看他眼里的火光一点点暗下去,心里竟然很痛快。我转身告别了他几句,又走向队友们。
顾野好像很开心,一直看着我向他们走去,那双黑眸像玛瑙一样在雪天闪耀。
“一群人在干嘛呢。”林校尉找了个空挤在老三和老四之间。“我有你们将军的大料,想不想听!”他神神秘秘地让我们凑近他。他先说将军以一敌百,怎么英勇杀敌,怎么带领大家灭了一整支军队。他说,那时关将军在一片踏马声中归来,直接就说一个营被他灭了。回去的路上,时不时笑出来,他就随便问了问,将军说他要回去娶她的夫人了。说到这儿,林校尉一拍桌子,气氛直接炸了。只有我和顾野没说话,我说要回去整理行李就敷衍着走了。
军营里忙忙碌碌的人很多,大家都在吃着饺子。我好想好想父亲母亲,小青和王星南,真希望今天之内就能见到他们。
虽然最想和父母团聚,怕他们思念成疾,但我也很想王星南,对他可以无话不说,无论怎么样,他好像一直都在。
整整十日,她与最快的队伍一起回去的。
“父亲,母亲!”她扔下行李,紧紧抱住父亲。
“母亲呢?”我顺势走进厨房,一个小斯也没见到,但我想着战乱时代,以后慢慢积累家财就好了。
“娇儿。”父亲赶忙跑了出来,掩住灰白的胡子咳嗽。
“几月前宰辛那帮混蛋来家里把所以钱财都拿走了,你母亲为了护着你给你玉佩,被他们一刀割断了脉搏…”说着,父亲的眼里浸满了泪水。我又问了父亲一遍,她到底怎么了,听到回答,心像刀割一样痛,跪在了门框边,父亲执意让我先休息。
后一天,我就去看了母亲的墓,跪在那里,太阳就在头顶转了整整一圈,我后来睡着了,还是年迈的父亲叫醒的我,终于不敢再放肆了,那里还有家人要我保护。我艰难地站起来,脸上僵僵地,我才发现是眼泪结冰了。
听说青青回家了,花了所有积蓄家里开了间玉器店。那天我去找她,她穿着粉白的绸缎,一头茂密的刘海,胸前垂着黑发。我们到她的店里叙了叙旧,晶莹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那姿容让我见了都惊叹。店里来了客人,她给人家陪着笑脸说今天不迎客。我说不用这么隆重,她却执意留我喝了整整五盏茶。
看到王星南时,我是最激动的,直接在他家门口抱住了他,,突然瞥见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牵着一男一女小朋友的手,吃惊地望着我,我突然意识到他可能已经成家里了,连忙放手,他有些尴尬地笑。我洋装粗狂地说了句,可以啊,一年没见,就抱得了美人归,连孩子都有了。我开玩笑地调侃他,那女子脸都羞红了,他笑的有些苦涩,他的夫人去照顾孩子后,对我说,我以前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这才…我马上打住了他,都是以前了,现在你阖家欢乐,我参军的愿望也实现了,有什么可感叹的。他笑的释然了。与他举杯喝酒时,他的夫人还探着头偷偷看我们。
我心想,星南娶了个可爱的小媳妇,嘴角扬起笑容。
出了王府的大门,我才开始垂头,原来自己觉得会原地不动地等的人,没有走,只是在那荒草丛生的地方种满了鲜花,更好的生活了。只是我还没有适应罢了,我晃了晃脑袋提起精神。
我在外面买了壶酒,谁也没邀请,就这样在茶馆听戏,那店小二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一场戏后就赶忙回去陪父亲。
原来,遍地都是踏马声,我们也能这么一路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