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娇从床上醒来时,已经下午,自己抱着的是个枕头,心中多少有些许失落。衣裳是白衣,发式还是原来的,只是重新梳妆过了。她不知道,关蕴真害怕这种过分亲昵的关系,在她快要醒来时才把手抽走。他的温柔也仅仅给了你林娇娇一人。
桌上给林娇娇留了字条,说是他有事忙去了,请回家后如实告诉林老爷和夫人今天的事。
林娇娇披了件清雅的粉色纱布质外衣,随意穿着拖鞋,走到院中,树叶从何时起不再热得垂头,树上开的最热烈的,现在已经枯黄,风一吹,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她前几天竟没注意到。
这就是他生活的地方吗?林娇娇又返回他的房间,认认真真记住这里的样子,从蛛丝马迹中,记住他喜欢熏紫檀香,喜欢王羲之的字画,有叠被子的习惯……
哎——林娇娇长叹了一口气。
何时起,她对关蕴真奢求的越来越多。可叹所有失望,不过是自己过高的期望。
林父林母知道后大怒,犯人捉拿归案。青青十分愧疚,做起事来越发用心,道了不知道几次歉,林娇娇只是抿嘴一笑,从未想过怪她。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娇娇不敢看关蕴真,无意的瞥见,也会收回视线。早上最怕的就是遇到他,能躲则躲,不能躲了,就点点头示意,再转身逃走。
“林娇娇。”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先生走后,关蕴真叫住她。
“嗯?”
“怎么了?”她强压心中的不安,好像自己没有靠近他的资格一样,担心,并卑微。
“今天是白露。”
“哦,我都忘了呢。”她转身要走。
“等等!”
“送我……送我回家吧。”语毕,关蕴真立即后悔了。本来想说送你回家吧,想到是这儿就在林府,又怕她跑走了。
“噗。”
林娇娇控制不住想笑。回忆时,她也说不清为什么笑,反正不全是因为他的话。
马上,关蕴真眼疾手快,拉着她的袖子走了 。
林娇娇慌了, 却只能在心里暗暗后悔。
“诶,你觉不觉得我们家私塾的夕阳很美。”
“其实你……对啊,很美。”夕阳下的美人啊,美而不自知。关蕴真觉得她,也很美。
“林娇娇…”
“嗯?”
“以后再叫我关关好吗?”
“现在你都叫我关公子,到底怎么了?”
“都是我的错,别生我气了好吗?”
“我都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是你的错了。”
“那,你叫声关关。”
……
“关关。”林娇娇看着夕阳投下的影子,真像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妇啊。
少年低头故意望着墙角,笑的痴痴的。
路过一群孩童时,关蕴真隐隐约约听到妇道,贞洁,这几个敏感的字眼 。转头看林娇娇,她把头埋得很低,他知道她也听到了。
他不敢问 ,怕她伤心,也怕她沉默。
“你别理这群小屁孩,他们有口无心,若是你觉得不开心……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来找我,好吗?”
“嗯嗯。”关蕴真比她高出快一个头,林娇娇心里庆幸今天的发式遮住了耳朵,她感觉耳根子烫的不行。
送到家后,他始终觉得这样不妥,万一她再遇到不轨之徒就不好了,路上就斟酌着让自己的贴身侍卫护送她回去。
开门,便听到关若甫关老爷的声音。“蕴真,回来了啊,快让为父看看。”
关若甫注意到了儿子旁边的女孩,十分惊喜,打量了几眼。
“这位是林府千金吧。”关若甫笑起来眼角有一条条皱纹。
“叔叔好。”
“她送我回来而已。”
“送你回家?”
“嗯…”
关若甫若有所思地撸撸胡须,随意笑了笑,没有再问什么,他知道问了,他这儿子也答不上来。
林娇娇回家途中,并不是一番风顺,遇到她的妇女们,或成群结队,或只带着孩子,都会留只眼睛看着她,用手指指点点。她都知道别人怎么说的 ,但是,自己都不为自己说话,又有谁为你挺身呢,父母不可能照顾你的方方面面。夕阳下,她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多年后回想起关蕴真的那番话,回想起那群孩童,她也不再多想,想什么天长地久,说句话又不用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