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丞丞踏进酒店的大门。
“表弟这次能来,我很高兴。”范思哲嘴边含着一丝笑,走到范丞丞面前。
范丞丞微点了下头:“表哥说笑了。”
范思哲摇摇头:“表弟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啊。”
范丞丞没说话。
范思哲也不介意,依旧语气亲切:“今天请范总来没有别的事,就是为了之前A城的那个项目。”
两人说着话,一路走到提前订好的包厢里,身后的两名助理也跟着一起进去。
这件事很早就已经商量好了,范丞丞也只是跟范思哲再次确认一下,便招呼着人一起喝酒。
范丞丞冷淡地拒绝:“家里的医生不让喝。”
明亮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冷峻的面庞似乎都柔和不少。
范思哲没想到范丞丞这么遵守医嘱,他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着摆手,说不喝就不喝。
酒席结束,时间已近九点。
范丞丞虽然不喝,但王助理却替他跟范思哲一起碰了几杯。
范思哲兴致一上来,愣是把一整瓶的白酒都灌下肚,现在已经醉得不成样子,被他的助理扶着走了。
范丞丞走出包厢,王助理先一步去给过来开车的司机送车钥匙,让他把车开过来。
范丞丞掏出手机,想问问黄明昊回到家没有,这才发现他没有要过黄明昊的联系方式。
回去得要一下。
范丞丞发了条信息给刘伯,很快得知黄明昊已经到家很久、现在已经在吃家里刚买来的桂花糕。
他轻轻扬了下嘴角,又发了一条信息让刘伯看着点黄明昊,别让他吃撑了晚上睡不着。
前天黄明昊大晚上一口气干掉了十个蛋挞,结果撑到凌晨一点才堪堪睡着。
范丞丞的眼底浮出一抹笑意。
“丞丞。”
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她喊人的口吻很亲暱,像是很喜爱她口中的那人。
范丞丞的表情猛地沉了下去,他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度,那点笑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厌恶、烦躁、以及冰冷的疏离。
“范世琦,你在这里做什么。”范丞丞说话时几乎没有什么起伏,像是极度压抑着情绪,锋利的眉眼冷得仿佛被裹了一层寒冰。
范世琦上温婉的笑容僵了一下,她仿佛没有感觉到范丞丞带着刺的语气,依旧笑得和缓:“丞丞,妈妈只是想来看看你。”
“听说你今天要和思哲一起吃饭,妈妈就——”
范丞丞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像是在讥讽又像是在憎恶。
“来看我?看我的眼睛瞎了没有吗?”范丞丞开口。
范世琦彻底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她褪去了那层温柔,表情和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范丞丞,我是你妈妈,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范丞丞望范世琦,气势冷漠到有些慑人:“妈妈?”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就那么看着范世琦,让她如同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瞬间压了气势。
范世琦往后退了几步,她强撑着笑:“丞丞,不要和妈妈赌气了,妈妈是很爱你的,你别这么对妈妈。”
她抓紧了手里的包,尖利的指甲在皮包上掐出一道道痕迹。
“你现在还会头痛吗?妈妈给你新找的医生,听说你把人留下来了,是不是治疗有了效果?”
“丞丞,妈妈很担心你,只要你能健康起来,这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范世琦微蹙起眉,仿佛真的很担忧范丞丞的状况。
范丞丞没有说话,他朝着范世琦走近了一步,又走近了一步。
太阳穴隐约地搏痛起来,熟悉的疼痛潮水般卷来。
范丞丞闭了下眼,嗓音冷沉:“别把你自以为是的感情加在我的身上。”
范丞丞又朝着范世琦靠近了一步。
范世琦(范母)把手里的包抓得都变了形,她踉跄着连连后退,踩着高跟鞋的脚差点崴了。
不是担心他吗?不是爱他吗?
那现在为什么要后退?
范母惧地望着那双微红着的眼瞳,如同见了什么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
她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妈妈……妈妈很爱你,你的病一定可以治好的……”
范丞丞最后看了她一眼,冷着脸转身走了。
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手机,力道大得指尖泛白。
范世琦只会一遍遍地向他重复他的病,明知医生无能无力,却依旧带着他不停地去看医生,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用冠冕堂皇的话语来宣扬自己高高在上的母爱。
“妈妈不是害怕,只是想要你健康。”
“你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这种病不该成为你的累赘。”
“只要换一双眼睛或许就能好了,丞丞……”
突兀的撞击声响起,范丞丞猛然回过神,发现自己把手机给砸在了地上。
范丞丞把手机重新捡起来。
蛛网般的裂痕爬在黑漆漆的屏幕上,范丞丞垂着眸,静静地看着。
头痛仍然在继续,他的脑袋里仿佛有把钝刀在慢慢地割着。
这几天的平和让他都差点遗忘了头痛发作时的感觉。
范母对他的影响还是这么大,以往他即便头疼,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失控过。
幸好这次只是砸了手机。
范丞丞把碎了屏的手机放回兜里。
车开过来了,王助理看到范丞丞的样子时吓了一跳。
“范总,您还好吗?”
王助理小心翼翼地问。
范丞丞坐进车里,疲惫地阖上眼,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没事,回去吧。”
王助理识趣地闭嘴,司机开车。
车内很安静,范丞丞靠在椅背上,突然很想要见到黄明昊。
想要闻到那股清淡的香气,想要见到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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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明昊吃掉了第五块桂花糕,还想下手再拿的时候,刘伯走过来,笑呵呵地端走了盘子
黄明昊试图再争取一块,他抬眼看着刘伯,试探着伸手
“不行哦,小黄医生。”刘伯又退了一步,把装着桂花糕的盘子递给了走过来的林姨。
“少爷特地嘱咐过我了,不能让您吃太多,怕您晚上撑得难受。”
黄明昊不高兴地瘪嘴,但还是很听话地没有说什么。要收回之前和毕雯珺说的“范先生人很好”的那句话。
黄明昊拿了张面巾纸,擦擦自己沾了桂花糕粉的手指尖。
他正在心里头偷偷说范丞丞的坏话,身后突然罩过来一个高大的黑影。
黄明昊回头,发现被自己说坏话的正主就站在他的后面。
黄明昊心虚地眨巴眨巴眼,软乎乎地开口:“范先生,你回来啦。”
话音刚落,范丞丞俯下身。
黄明昊被紧紧地抱住了,男人厚重的荷尔蒙气息混着点酒味,就这么扑面盖下来,让他有一瞬间的懵神。
范丞丞箍住黄明昊的腰,鼻尖终于又萦绕着那股淡淡的香甜的气息。
他低低地喟叹了一声:“让我抱一下吧。”
“昊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