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云中历氏新门主即位之日,整个云中都为此事而举行祭祀,牛羊汤肉,酒水奶茶流水席般地摆下,百姓们以此同庆,送了不少东西上夜静春山台。
连修真仙门百家之人都送了贺礼来。
经云中一役,传国玺再度消失;虽是最终圣女献了祭,挽了众生,祥雨落下,可历烨为救苍生性命而自主献祭的“英勇”身影,还是刻在了百家之人的脑海中,无人敢在多说半句不是了。
可也是从那之后,世上再无“历天师”此人,历烨弃出了师门,无人知其去向。
如今历烨正站在夜静春山台下,看着历氏门前往客不绝,历温身着门主衣物,一众子弟随身,举手投足间云袖翩翩道骨仙风。
有历温掌门中诸事,历烨很放心,他没有多驻足停留,转身离开。
历烨没有看到身后的夜静春山台上,历温笑脸相迎地送进一众门客后,回过头来目送他走远的目光——不舍却释然。
他们两兄弟,终究是咫尺天涯。
历烨有一抹长发已然花白,不再身着一袭白衣,而是玄衣束袖,佩剑泽光无穗,腰间还别了一壶众生醉——浮生梦徊雾里瞧,众生酌酒醉繁花。
众生皆言——有君如孤鸿,一剑锋芒戾,斩妖百首乱,浊酒不离身。
大师兄曾经一个除却必要宴席之外滴酒不沾之人,如今却是醉了酒,失了人;历温知道,昔日的白衣公子历氏天师已死,活下来的那个人是黑衣剑客“孤鸿君”。
历烨曾到平江城去买过一包桂花炒栗子,坐在红豆阁的阁顶上沾着白糖一块吃,听着阁中白羽衣咿呀的青衣唱腔,堂下叫好的百姓如潮涌,一切都安然如往常。
只是这栗子太甜了,他吃不完。
每月十五城中离寻寺九千盏灯火亮起,祭遍全城,有人求姻缘,有人求功名,有人求儿女,历烨无事可求,只在红豆阁顶上看着街巷中人来来往往,乌篷桥头上水船里的郎情妾意,吟风唱雨——他终究,还是弄丢了那个为他问药十年的女孩子。
从此世间再也无人喊他“烨哥哥”,白衣染血,是他不配。
(完)